老太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想,是不是我前世造孽太多,所以这报应落到了远宁侯府头上,要把整个远宁侯府都葬送到我的手里头么?”老太太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悲凉,“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到时候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老侯爷?”
杜妈妈也觉得心里堵得慌,只得劝慰道:“老太太千万不要这么说,且放宽心。虽说现府里是多事之秋,出事不断,但是皇恩依旧浩荡。就拿太后宴席上芳姐儿的表现来说,虽说二小姐表现不佳,令人有所失望,但是皇上并没有减少一丝恩宠,这太子妃的位置不是依然稳稳妥妥地落在我们远宁侯府吗?”
老太太回头看了杜妈妈一眼,只觉得稍稍心安了一些。
杜妈妈接着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老太太难道忘了么?就在昨儿我们回来的时候,芳姐儿她们不是迟一些才到府里吗?送她们回来的那辆极尽奢华的马车,老太太想必已经知道是谁特别吩咐的吧?”
老太太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
杜妈妈笑了一笑:“老太太,说起来这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呢。奴婢还以为太子生性冷漠高傲,不近女色,只怕芳姐儿嫁了他,会受委屈。如今看起来,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了。一向冷傲的太子居然一下转了性子,关心起芳姐儿来,这不正好说明了,芳姐儿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么?所以奴婢想,等这阵子过了,芳姐儿的太子妃之位定下来,我们远宁侯府又是锦上添花,成为京城里人人钦羡的大户之家了。”
老太太沉思了好一会,终于这两天来第一次露出笑脸:“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看起来我真的是老糊涂了。也罢,挨过这段煎熬的日子再说吧,等芳姐儿的太子妃名份一定下来。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杜妈妈忙笑着点头。虽说这些劝慰老太太的话是她说的,但她自个儿心里头可是一点底都没有的。看这段时日以来二小姐的表现,心神不定,兼之心不在蔫。她就预料到有事情要发生。果然,就在太后的寿宴上出事了。
但是,二小姐缘何心神不宁呢?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烦扰着她呢?这是杜妈妈想知道的。她不打算将这些她心中的疑惑告诉老太太,她想先暗中观察一下,解开二小姐烦心的疑惑再说。
如果二小姐心中的烦忧解不了的话。这太子妃的位置就一定会有变数。而这太子妃双牵系着远宁侯府的前程命运,所以,她不得不谨慎小心。
老太太折磨了这半宿,也累极了,一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杜妈妈却是睡意全无,放下帐幔之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便去了东后门的姜婆子那里。
姜婆子与杜妈妈交好,姜婆子就是凭借杜妈妈的关系。得到这个值守东后门的差事,其女儿也在大厨房帮厨,这些都是杜妈妈的功劳。
姜婆子刚洗漱完毕,一打开门就看到杜妈妈走了过来,忙堆起满脸笑容,迎上去道:“杜妈妈,究竟什么风把你吹过我这里来了?外面冷,快进来坐。”
一边说着,一边将杜妈妈让到里屋来。
里屋生了炭火,很是暖和。姜婆子拖出一张矮凳来。擦了又擦,这才让杜妈妈坐下。又端来一杯热茶,亲自送到杜妈妈手上。
杜妈妈也不嫌弃,将就着坐了。又过热茶,并不急着喝,而是端在手里暖和着。
反正也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忙,姜妈妈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杜妈妈对面,笑眯眯地望着杜妈妈道:“今个儿您怎么这么有空?折腾了一宿。也该去补补觉才是。”
杜妈妈与这位姜婆子也算是熟络,早已把她当成自己贴心的人,也不瞒她,幽幽叹了口气道:“近来府上频频出事,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来老姐姐这里坐坐。”
说起来,姜婆子五旬有余,杜妈妈才四十五六岁,算起来姜婆子比她大,应一声“老姐姐”也不算太过。
于是姜婆子笑了笑道:“你可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看这心操得,没事得空来我这坐坐,我给你讲笑话解解闷儿。”
“只怕你这笑话也解不了我的烦恼了。”杜妈妈微微摇头,忽地想起一事来,问道,“老姐姐,你前些日子跟我说过什么来着,说看到芳姐儿的丫环在武穆侯府后门外徘徊?”
姜婆子有些茫然地看着杜妈妈,杜妈妈一看便知道她是忘记道,于是提醒:“上个月初九,我来找你说话,刚好你媳妇提了自家做的芝麻糕过来,你还我尝了几块,就是那一次你说的……”
“芝麻糕?”姜婆子很认真地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你上次过来坐的时候,我曾经说过,都这么久的事情了,你还记得呀。”她笑着说道,“那是我媳妇刚好路过忠顺街,那么凑巧就看到了翠环在后门外站着,我媳妇经常来府送衣裳吃食什么的,也认得翠环,觉得有些奇怪,就随口跟我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翠环正好经过那里……”
姜婆子随意地说着,一抬头看到杜妈妈神色有些不对,忙问道:“怎么了?”她马上检讨自己,“难道我说错了?”
“你没有说错。”杜妈妈心中升起巨大的疑惑,但是有些事情当着姜婆子的面不好说,只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你没有说错,我方才想着一些事情,吓着老姐姐了。我只是觉得奇怪,忠顺街一带多为大户人家的住宅,也不见得有什么铺子食肆之类的,翠环跑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