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宝鉴堂,夜晚。
东侧厢房里,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人躺在南窗下的榻上。此人满头血污,面目全非,双目紧闭,显然失去了意识,口中却不间断地吐出鲜红的血液,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吐出一些红色的泡沫,把衣衫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一个大夫模样的人立于榻前,看着面前的病人,紧拧着眉头,神色凝重。他的手动了动,竟是不敢去移动躺在榻上的人,只是不住地叹气,摇头。
一个欣长俊朗的身影走了进来,站定,屋里的烛光把他的身影投映到窗纸上,特别的修长。
“黄大夫。”他开声问道,声音不急不缓,有一种磁性的低沉。
黄大夫一看此人来了,慌忙转过身作揖行礼:“少主。”
少主点了一下头,然后目光落到榻上的那个人身上:“这人能不能救得活?”
黄大夫眉头深锁,摇摇头:“恕老夫无能为力,此人身上多处骨折,尤其是胸前肋骨被打断,插入肺里,凶多吉少啊。”
少主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个人他花大力气派秦路救回来,当然是盼着他生,不希望他死的。此人若是死了,对她又如何交待呢?
“真的没救了么?”少主再问道,语气里隐隐有些期待。
黄大夫也算是京城里资深的老大夫了,医术丝毫不逊色于太医馆,在京城一带也是极有名气的。
见少主如此问道,黄大夫只得道:“少主,老朽给此人诊过脉了,想老朽一生,悬壶济世,救治病人无数,不会说假话,此人断骨插入肺中,无可医救。应该过不了今天晚上了。”
“谁说过不了今天晚上呢?”外面,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听到这声音。黄大夫顿时不悦起来,他在京城名声极响,人人给他三分颜面,还真的没有人敢当面驳他的话。而少主一听,脸上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看到进来的不过是个年约十四五岁的丫头。黄大夫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你这小丫头,哪个地方不好玩耍,偏偏跑到这里来玩!你不知道这个地方闲杂人等免入么?”
黄大夫不客气的训斥着,心里面对于宝鉴堂这么一个管理森严的地方,居然容一个小丫头片子到处乱闯,很是不能理解。
自己进门来,还得层层通报呢。
小丫头笑着说道:“黄老头,我可不是小丫头片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到黄大夫的面前,笑盈盈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笑话!”黄大夫根本就没有把面前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去去去,一边玩去,这可是人关天的事情,是开不得玩笑的。”
“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小丫头笑嘻嘻道,“黄老头你方才不是已经判了这个人死刑了么,说他没救了,只让他等死。如果我能够救得过来的话,是不是算我赚了一条人命呢?”
“凭你一个小丫头能把这快死的人给救活过来?”黄大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开玩笑了。”
小丫头正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黄大夫,我这可不是开玩笑。”
黄大夫一直看这个小丫头嬉皮笑脸的,却突然见她突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起来,不由愣了。
少主走过来,含笑看着小丫头道:“容妹,别胡闹,救人要紧。这位黄大夫在京城里可是赫赫有名的,指不定他能帮上你的忙。”
顾芝容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是要请我的师父明空及越地那个医僧玄鹤帮忙的。但是这二人不知怎么搞的,竟然结伴云游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说到这,她看了旁边的黄大夫一眼:“既然黄大夫是资深老中医了,想必对于中西医之间的融会贯通,比别人理解得要更深一些。这样吧,那就劳烦黄大夫给我打下手吧。”
黄大夫的眼睛又要吹胡子瞪眼睛了,想他一世行医,年过六旬,光收徒就收了好几十个,登门前来学医的还络绎不绝,如今给一个黄毛丫头打下手,这说得过去么?这不是辱没他的名号么?
当下黄大夫便想发作,碍于少主在场,只好气鼓鼓的站在一旁,一个劲地吹胡子。
顾芝容知他不情愿,也不理他,只是问道“黄大夫,待会我可要开膛破肚的,你可害怕?”
黄大夫下意识地接道:“我堂堂大夫,怕过什么?”待回过神来,不由脸色都变了,“你,你方才说什么?这,这不是要杀人么?”
顾芝容摆了摆手:“黄大夫,你可想错了,这可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救人?”黄大夫纳闷道,“开膛破肚这算救人么?这开了膛,破了肚,这,这人能活么?”
“当然能活。”顾芝容很肯定地说道,伸手指住榻上的人道,“这人反正想死了,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医好了那是功德一件,救不活的话,那是他的命该如此。”
黄大夫虽然觉得顾芝容说得在理,反正这人早晚是死,尝试一下新法子也是可以的,但是,那个,那个什么开膛破肚的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顾芝容似乎看透黄大夫的心思,正色道:“看此人状况,很明显的是肋骨断裂插入肺部。一般而言,这种情况不会致命,但是有两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形成扩张性气胸或是血胸……”
“什么叫做扩张性气胸,什么又叫做血胸?”这回是少主变成了好奇宝宝。
顾芝容忽然觉得很难解释,如果按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