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翔说着话,转过脸去望着冯俊才,温和地说:“你喝酒自己倒,不要委屈了自己。”
“那有什么委屈,谁也不愿意喝酒,只是穷于应酬,不得已而为之,要我自己选择,我是宁愿滴酒不沾的。”冯俊才耐心而恭谨地听着齐天翔和井镇林的对话,没有插话,更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示,现在看到齐天翔对自己说话,就笑着回应说:“如果不是必须的场合和应酬,我中午也是坚决不饮酒的,这不但是为了能够清醒地开展下午的工作,更是为了保证在群众中的形象,一个个关公似的满嘴酒气出现在群众中间,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这也成为了我们县委、县政府不成文的规矩,并作为要求对县机关干部进行约束。”
“这样没有什么坏处,也就是你们已经认识到的,形象不好,看来你们还是清醒的。”齐天翔赞许的看着冯俊才,随即转脸对井镇林说:“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说是边吃边聊,可齐天翔和井镇林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出身,都自觉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古训,一旦开始吃饭,是很少还有语言交流的。除非是饮酒的场合,以酒佐兴,以话助酒,不说话漫长的酒席宴间,时间不好打发,这些他们两人都控制的很好,也能以身作则。
由于不饮酒,上来就是吃菜吃饭,就餐的时间变得很短,很快就结束了丰盛却意义非凡的午餐。放下了碗筷,齐天翔接过井镇林递来的香烟,让冯俊才给点着了火,慢悠悠地吸着,享受着饭后的悠闲和惬意,直到一支烟将要吸完,才望着井镇林笑着问道:“吃好了吗?要不要再来点水果?”
“不要了,这就已经很好了。”井镇林赶忙客气地回答着,随即笑着说道:“能够受邀与省长共进午餐,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夫复何求啊!”
齐天翔望着一脸恭谨的井镇林,心中猛然升起一丝惘然,想当年温良备至的老大哥,已然不是当初的模样了,谈天说地的豪迈,针砭时弊的激越,已经渐渐远逝了,剩下的只有恭敬和客套,还有的也就是礼貌和谦和了。
就像井镇林对家乡的回忆,尽管一顿饭、几个菜能够勾起对往昔的记忆,可也都清清楚楚地明白,家乡只能是在回忆中美好的存在着,怎么也回不去了。齐天翔可以用菜肴唤起他的记忆,可以用感情唤回党校时的回忆,可也明白,无论怎么努力,也回不到党校同学时的那种亲近和无猜了。
没有利益关系的纠葛,没有交集职业的牵绊,这样的同学关系才能平等平和,当年的法学院副院长,省立医院的院长,才能和平共处地交往,才能毫无遮掩地交流,而今一个身为省政府省长,一个是省政协副主席,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袒露心扉了。
悲凉是悲凉,可齐天翔却不愿过分地让情绪干扰心智,而是望着井镇林缓缓地说道:“想想也是真快,这一晃就是小十年过去了,当年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井院长,如今也是华发满头、沧桑满面了。”
“谁说不是啊!十年弹指一瞬,恍若昨日,却实非昨日啊!”井镇林明白齐天翔感慨的意味,也附和着感慨道:“十年不长,可当年意气风发的教授、学者,一步步走上了重要领导岗位,进步何止的飞速,简直可以说是飞跃了,可我却是原地踏步,等待衰老啊!”
“这可不是你老哥应该有的感触啊!省立医院在你井院长十年如一日的悉心操持下,稳中有进,你可是居功至伟的。”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评说着井镇林的功绩,也不愿掩饰自己居高临下的姿态和语气了,坦率的说:“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呢!百尺竿头也要更进一步的,你老兄可不能意识滑坡,关键时刻还需要你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
井镇林从齐天翔亦庄亦谐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充分的期望,也明白齐天翔的意图,就微微笑着回应道:“这您尽管放心,只要组织部一天不找我谈话,让我退出现职,我就一天不停地坚守在我的岗位上,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起码可以坦诚地面对组织的信任,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哪有那么严重,说的跟誓言一样,难不成要来一个‘风萧萧易水寒吗?’或者‘仰天长啸出门去?’还真不是那么严峻的时刻。”齐天翔迎着井镇林的目光,平静地说:“坚守是对的,尽责更没有错,但目的不是牺牲,而是事业的延续。”
看到齐天翔这样说,井镇林也不好再坚持表白,而是缓缓地点着一支烟吸着,思索着对齐天翔说:“我反复考虑了您刚才说到的医疗费用包干和总体费用控制的想法,觉得有必要在我们医院的某些科室实施起来,内部先进行一些尝试,然后在全院推广。”
齐天翔就知道井镇林会有这样的表态,也满意他这样的态度,可却只是笑着没有接话,而是侧过脸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冯俊才,慢悠悠地吸着烟,没有说话。
“这怎么能让你井院长进行尝试呢?省立医院作为医疗救助的上级单位,理应受到最大程度的尊重,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应该让你们先行先试。”冯俊才从齐天翔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立刻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呵呵笑着对井镇林说:“河阳县作为典型的山区农业县,具有基础医疗条件差,老百姓就医难的问题,以及百姓因病返贫和改善医疗救助体系的迫切要求,能够成为省政府医疗救助的试点,就应该在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