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半瞎静静地问:“怎么了?我爷爷怎么说?”
我把老头的话和他讲了遍。/
張半瞎冷笑一声,思忖半天,慢慢说道:“他只留一魂在世间了啊,难怪我看不到他好多的过去。”
我不明白,问他:“什么意思?”
張半瞎说:“三魂七魄是人记忆的本源,抽走了二魂七魄,记忆也会被抽走绝大部分。这就是为什么我爷爷出入过景德蜡尸馆,我却在他的记忆中寻找不到蜡尸馆的位置,可能他故意把关于盗尸的那段记忆抹掉吧,不想我们后人再找到那个地方,谁知道我们硬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蜡尸馆。”他停停,空叹一声,又说:“或许我命里注定要偿还爷爷留下的孽债吧!”
我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是这个道理吧?你注定有的劫,跑到哪都躲不掉。”
張半瞎点头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逃避,不愿承认我师父曾经说的会发生在我身上的现世报应。没想到,终于还是来了。”
“现世报应?你师父预言过的?”
張半瞎说:“现世报应就是今世要兑现的因果报应。我师父临死前说过我爷爷犯下的遭天谴的罪债会一并加到我的头上,现在看来,时候真的到了。”
我对预言这东西一贯是想信不敢信,毕竟整个世界宇宙是处于变化中的,任何不确定的变数都会影响世界的发展。張半瞎如是说,我半信半疑,问他:“既然你师父都预言到你未来的生死,他为何不救你?”
“改命是逆天而行,要折寿的。”
既然如此,我倒觉得他爷爷是最明智的,因为他留了一魂在人世间,目的可能就是为張半瞎埋下一根找回丢失的过去的牵线绳。
張半瞎同意我的猜测,说:“不过我本该亡的命会因为你得到篡改。”
我又糊涂了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身上的帝王气一直不散,说明光绪一直缠着你,而他不至于因为你拿了他的金痰盂就一直揪着你不放,或许他在委托你办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在婺源的时候,你说你做梦时曾经有一位骑马贵人赠予你一件龙纹外套,后来你遇难时,都会有一条黑龙出现。”
我一下记起,说:“对对!不光有条黑龙,黑龙下面还趴着一只白色乌龟。”
“那位骑马贵人很有可能就是光绪皇帝,赐予你龙袍必定有他的目的。”
我着实激动,又十分好奇,“人都死了这么多年,魂魄还不去地下报道啊?难道光绪皇帝也懂你爷爷这一招,留魂不散?”
張半瞎说:“那你得问问刘掌柜了,他们蜡尸不光是能让尸体千古不化,魂魄也是可以寄存的。”
他的话让我大跌眼镜,道:“尸也不化,魂也不散,那不就是永生了?”
張半瞎说:“以前江湖传言景德蜡尸馆确实可以让人永生,至于怎么个永生法,这真要问刘掌柜。”
我没有作声,觉得我和張半瞎把话题说远了,我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我还是担心。”
張半瞎愁恼起来,“我已经清楚地看到四天后我的死法,是被一只利物穿心而死的。”
我额头上的一根筋和心脏同时“咯噔”了下,“九哥!”
我试图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沉默不语,心想一个人都已经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他的心情应该糟糕透了吧!
“我明天再看,不行的话,到那天再看。”
我抬头,问他:“看什么?”
張半瞎显得无精打采,看来再坚强的人在直面生死时,都会害怕。“一分一秒,未来都在改变,明天、四天后,结局都会不一样。就算我师父有先知的能力,他也不可能做到当年看到的我的前程不会被改写。说不定,你会成为我的救命恩人。”
“呃,我?我能救你什么?”
張半瞎说:“有时候,人的气场和运数足以干扰到其他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痴笑一声,“一道一道的,如果真是如此,我希望我能救你后半生。”
等到第二天,刘掌柜安排说要等到日落后,启程回江西,我一想,正好……
正好我能去趟太平,找雪儿见上一面。
我从家里挂了趟,跟父母打过招呼后,直奔太平。
太平村在县的南边,隶属二郎口镇,靠近和县,那里离程家市不远,而程家市又是我县有名的桃花园,所以太平村沾光也有不少桃花林。由于当时快五月了,桃花早凋谢得差不多了,偶尔能看到部分桃树枝头挂着半死不活的迟开花,算是为这个晚春添些靓丽风采。
这是我第二次来太平村,我骑着刚才从二郎口镇上一同学手里借来的大杠自行车,慢悠悠地行走在乡间小路上,沐浴阳光,闻着几乎没味的桃花,突然幻想雪儿正在桃花树下站着等我。
世界上有种残酷是当现实照见梦想时,你却发现梦想不是给你的。
那天就是,雪儿“如我所愿”站在桃花树下,左手还抬起抓着桃枝,摆着一副骄人的姿势,却不是等我。
“雪儿……”我停车轻喊她一声。
雪儿像一只受伤的小兔,敏感地往后一避让,才来得及认出是我,惊讶不已,又往前上一步,看看旁边这位戴着金丝眼镜、手拿傻瓜相机、一副书呆子模样、年纪和我相仿的小伙,蚊子哼一样、小声地说:“蒋神,你怎么来了?”
我见她脸红,也不想怎么难为她,故意轻松地说:“奥!闲着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