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戈德里克山谷确实曾经充满着欢乐的气息,但是谁还记得呢。
毕竟这一个月以来,这个地方总是泛着湿气,这种令人不愉快的湿润感大约是来自于死者的亲人或是爱人的眼泪——这里有着整个英国魔法界最神圣的墓地,里面埋葬的都是在与伏地魔的斗争中死去的英雄们。
从塞德里克开始,哈利甚至可以记得每一个被铭刻在墓碑上的名字——马琳、埃德加、吉德恩、费比安、本吉、多卡斯、布罗德里克、西里斯……
他维持着一种沉重而缓慢的步伐穿过第一排,低着头将这些名字轻声念了出来,然后回想着这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究竟做过什么,让他们失去了性命。
答案都是相同的——因为他们如此勇敢。他们都曾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反抗过伏地魔的统治。
哈,多可笑的原因。
哈利这么想着,捧着百合花束继续向第二排走去——阿米莉亚、艾米琳、
弗洛里安、艾博夫人、蒙哥马利,以及……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是的,邓布利多校长其实并不在这儿,他被葬在了霍格沃茨的校园里,最伟大的白巫师将以这种形式永远守护着他所爱的学校和学生们。在这里的只是个衣冠冢,用来纪念这位在战争中做出巨大牺牲的老人。
他是我的校长、我的导师、我的父亲、也是我的朋友。
哈利在邓布利多的墓前停留了一会儿,带着已经红了的眼眶朝更里面迈开双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一样疼痛——查瑞特、雷古勒斯、鲁弗斯、泰德、德克、戈努克……
然后,熟悉的名字开始变多,也变得更具令哈利觉得悲伤——多比、阿拉斯托·穆迪、莱姆斯·约翰·卢平、尼法朵拉·唐克斯·卢平、科林·克里维、弗雷德·韦斯莱还有——
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站在这个男人的墓碑前,什么也没有干,就连手里的百合花束也没有放下来。
也许我在七年级以前就爱上他了——哈利看着脚下还没长出新嫩杂草的泥土想——所以在看到他杀死邓布利多校长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要愤怒,因为我其实那么信任他。
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哈利有些茫然,是从听到他和马尔福的争吵开始?是从知道他也是凤凰社成员开始?是接受大脑封闭术训练发生那场意外开始?也有可能更早?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
这个沉默隐忍的男人已经永远地沉睡,他甚至再也听不到他那极具个人风格的讽刺。
“哦,梅林,我甚至开始怀念他的讽刺。”哈利用一种哀沉的声音低喃,他企图让这句话带上那么一些轻快的味道,但是很显然失败了。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安抚一般地微笑了一下,就如同邓布利多经常对他露出的那种和蔼的微笑:“他会高兴的,哈利。”
“不,他不会。”哈利并不是拒绝了这种安慰,而是他深知这个男人有多痛恨曾经那个鲁莽的、没大脑的自己。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哈利才弯下腰,将手里的花摆在了那个男人的墓碑前。
“一切都结束了。”哈利这么说,“包括多出来的这一个月。”伏地魔的阿瓦达索命咒并不是没有造成一点儿影响,起码在杀死了他自己的魂片之后,哈利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但是他依旧坚持参加后来对于食死徒的清剿,他在那些连灵魂都已经堕入黑暗的家伙手上学会了很多,不过都与爱无关。
在战争真正结束的那一天,还没满二十岁的他被黑魔法侵蚀的身体终于无法支撑他的灵魂。
他身后的男人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对不起,哈利。”
“没关系。”哈利说,这一次他的语气真的是轻松的:“起码你让我多活了这么一个月,而在这一个月里我做了很多,我想我大概已经把所有事情全部安排完了。”
他参加了赫敏和罗恩的婚礼,然后把小泰迪托付给了他们。救世主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曾经那么哀切的挽留他。但是他没法留下来,那是连梅林都做不到的事情。
梅林只能让他多活一个月。
“我至今无法原谅我自己,竟然将整个巫师界的存亡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一个孩子的身上。”梅林有些苦涩地说。
“那是你安排的吗?”哈利问。
“不是。”梅林回答,“我只能够掌控事情的方向,却无法干涉每一个人的选择。”
“就好像当年伏地魔选择了我而不是纳威。”哈利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眺望远方,“就好像斯内普教授选择了死亡。”
“他一心求死,这个愿望强烈到影响世界。”
“那我的愿望呢?”哈利反问,“我只是……想和他道谢。”
“也许还有更多?”梅林又露出了那种只属于睿智的年长者的微笑,“当然,如果你祈求。”
哈利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这个被巫师奉为神明的男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祈求。”
于是,当哈利·怎么也死不掉的·波特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整洁,看得出是属于一个男孩子的房间。虽然窗帘被拉了起来,但是外面显然已经天亮了,借着穿透进来的光芒,哈利审视着这个房间——玻璃做的橱门让哈利能够清楚看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