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起了个大早,裹着厚重的棉袍和披风,应杜恪辰的要求,她到恒春院给柳太妃请安。太妃没有让她等太久,郑嬷嬷把她迎进耳房,置了个火盆给她取暖。
没等多久,裴语馨也来了,素净的衣袍清丽难掩,都说裴家的人总有一股旁人学不来的雅致,倒是说得不差。这裴语馨是汝南侯裴江的侄女,她的父亲裴汐是国子司业,一心教书育人,无心仕途,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毫无功利之心,听闻她在厉王府是出了名的话少,从不曾与人结怨,连萧云卿都要让她三分,从不主动招惹她。
“妹妹来得真早。”裴语馨解了外袍,暖暖了手。
钱若水回以一笑,“许久没来请安,病体已愈,不能再找借口了。”
“妹妹先等着,我去帮太妃梳妆。”
钱若水微怔,“太妃没有伺候的婆子丫鬟吗?”
“她们挽的发髻,太妃都不喜欢。”裴语馨面色平静,“前几月,我陪太妃理佛,给她挽过几次发,她甚是喜欢,回府后我有空便过来帮帮手。这里不比宫里,总有新鲜好看的妆发可以常换常新。”
“姐姐说得是。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她是挽发的高手,京城里好些世家女相亲出行时,都要上她那去打扮。”
“妹妹说得可是春风阁的霍二掌柜?”
“正是她。”
裴语馨也听说过她,可她是二房出身,没有机会找她梳妆,“可惜她在京城。”
“春风阁在凉州城开了新铺子,她人就在这里。”
裴语馨喜出望外,“我能见见她吗?我一直都挺喜欢春回大地。”
钱若水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她:“眼下恐怕不能,她给土门关的将士送冬衣去了。”
“她也在土门关?”裴语馨微微蹙眉。
钱若水眸光微转,问:“还有谁在土门关?”
裴语馨展颜浅笑,“听说管先生也在那料理军务。”
“姐姐说的是管先生啊!”一个不问世事的侧妃,却对管易的行踪了若指掌,这委实太过诡异了,“姐姐和管先生很熟吗?”
“不熟。回来时听说他在土门关,王妃又禁足,祭礼的事才落到你头上。”
管易随杜恪辰多年,又岂是一句不熟就能显示她在府中的默默无名。钱若水相信,但凡王府的诸位,与这位管先生的关系都不会是不熟。而裴语馨却如此急于撇清,真是无法不让人多想。
说话间,萧云卿和闵雅兰也前后脚进来了。
萧云卿的妆容很淡,透着一股刻意修饰的威仪,朝钱若水不屑地扬了扬眉,勾了唇笑起,也不与她交谈,倒是和闵雅兰聊了起来。闵雅兰倒是收敛许多,不知道是刻意伪装,还是真心悔过,语气淡淡的,问什么答什么。
“姐姐近来可好,前几日听说你病了,可好些?”闵雅兰也没避讳萧云卿,主动与钱若水攀谈,“不是妹妹不想去看姐姐,而是……”
她欲言又止,抬眸看了看萧云卿,复又低下头去。
钱若水落落大方地回应她:“无碍了,妹妹没事便到东院找我吧,好些日子没和妹妹一道了。”
钱若水看得出来,萧云卿想拉拢闵雅兰。而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钱若水也不能一味地孤身奋战,她需要盟友,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能以一人之力去抵挡内宅诸多的暗箭。但是她也明白,对闵雅兰最大的**是杜恪辰。这件事却是她不愿意拿出来与人共享的。
闵雅兰得到她的示好,欣喜不己,默默地又看了看萧云卿,神情复杂。
***
柳太妃见到钱若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钱氏,你这身装扮也太过妖艳了。你不过就是个侧妃,王妃平日都是一身素净,你也未免太招摇了。”
钱若水是起早化的妆,延续她一惯的风格,加重的眼线,眼尾上挑,多了三分凌厉、七分魅惑,鲜艳的红唇衬托她如雪的肌肤,美艳不可方物。
“回太妃,妾身都是按礼制裁衣,这一身衣袍都是按亲王侧妃的品级裁制的。”既然避免不了,她也不必再默不作声。她就让杜恪辰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混战。“不知太妃所言何意?是觉得王妃长得太过平庸,还是说王妃不会打扮自己?”
萧云卿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嘴唇紧抿,“妹妹不会不知道镇西军的艰难,却还是这般骄奢,你让王爷如何立威?”
“回王妃,妾身这些衣裳都是从京城带来的。妾身还想问问王妃,妾身到凉州也有半年了,却不见新制的四季衣裳。凉州与建康气候不同,风俗也有差异。不知王妃何时给妾身置衣呢?为了镇西军节俭一些是好的,可妾身这些都是京城时兴的款式,并未融入凉州这个有着异域风情的地方,未免让人会对王妃有所误解。”不怕没事,就怕事不够多。钱若水自认没有行为过失之处,倒是萧云卿却有太多可以让她诟病的地方。她以往不愿结怨,可现实让她不得不武装自己。
萧云卿被她一通挤兑,气愤难掩,可面上却是平和,“那只能委屈妹妹了。时局艰难,为了镇西军的将士,本妃现在决定,从即日起缩减王府女眷的一应开支。就算是被人误解,为了镇西军,本妃责无旁贷。”
“嗯,卿儿所言甚是。本宫院中的用度也一应裁了吧,这四季的衣裳也不用做了,往年的都还能穿。横竖内宅之人也不常出去走动,穿了什么衣裳也没人知晓。”太妃首先声援了萧云卿,“馨儿你那缺什么到本宫这取,你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