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不能一直关在屋子里,越闷会越难受。”楼解语去碰钱若水的手,被她尴尬地躲开,“等太阳下山了,我带你出去散步可好?”
钱若水断然拒绝,“不去。”
萧云卿忙打圆场,“楼妹妹喜欢热闹,可钱妹妹身子还未大好,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去。”
“我以前在京城时,常见钱姐姐的马车招摇过市,只要是热闹的地方总能看到姐姐的身影。”楼解语年长,可位分比钱若水低,这声姐姐叫得并不轻松,可她却叫得极是顺口,并无半点不悦。
钱若水垂了眸,“那是在京城,很安全。”
楼解语脸色微变,“王妃,你看看,都怪敏儿,把人吓成这样。”
萧云卿挥着团扇,把目光转向窗外,依旧是甲士往来巡查,在院门外叶迁面容肃穆,从事发那日,他便不曾离开。谁都知道,在这厉王府中,能代表的杜恪辰的有二人,一是管易,一是叶迁。杜恪辰能把叶迁从他身边调离,专职镇守钱若水所在的东院,其目的不言自明——这个女人不能死,至少现阶段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闹了这么大的一场,自然是容不得再生枝节。萧云卿明白杜恪辰的暗示,可府中的乱局,也该是时候有一个结论。
萧云卿挥退侍婢,“妹妹预备如何处置敏儿呢?”
钱若水的手下意识地轻颤,故作镇定地说:“我与敏儿妹妹不过初识,她为何要如何待我呢?”
“其实敏儿不过是孩子心性,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妹妹……”萧云卿顿了一下,面色尴尬,继续又道:“敏儿也是无心的,不曾想过要加害妹妹。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钱若水听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是,不与敏儿妹妹计较?”
萧云卿点头称是,“敏儿的兄长为救王爷身亡,王爷待她如亲妹,她在王府多年,已是厉王府的一份子,且太妃向来宠她……”
楼解语拍桌,“不能因为太妃宠她,她便能无法无天。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王妃若是再放任不管,日后闯下大祸,谁来善后?”
“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萧云卿轻拍她的手,“这次是痒痒粉罢了,她也没有害人之心的。”
楼解语指着钱若水的胳膊,“姐姐身上的伤怎么说呢?”
“这……”萧云卿面有难色,“她也是急了。”
二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钱若水冷眼旁观,眸色清冷,沉寂如水,不见起伏,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稍纵即逝。
“我看……”她终于开口,目光扫过萧云卿和楼解语,“敏儿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便依王妃之言,不与敏儿妹妹计较。”
“你说钱若水不打算追究此事,要放了敏儿?”杜恪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差点从榻上摔下来,“她被害得那么惨,竟然要原谅敏儿?”
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钱若水是什么人呀?十岁便掌了钱家的中馈,管着钱忠英四个侍妾,五年来没人敢公然与她叫嚣,钱府上下一团和睦,乃是京中各大世家内宅后院的典范。
她竟然被一起意外事件吓得魂飞魄散,对加害她的人宽容忍让。这正常吗?用杜恪辰的脚趾头想也知道,正常才怪。
“王爷,她可能真的被吓坏了。”叶迁为她鸣不平,“您想想,她初来乍到,还没安顿好,便被太妃一顿罚跪,这也就罢了,第一回在王府沐浴,水里便被加了料。换成是你,千军万马长途奔袭,遭敌军突袭,伤亡惨重。您是就地修整,还是带着残兵败将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呢?”
杜恪辰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你的意思是,她这是就地修整,积蓄实力?”
叶迁瞪他,“王爷,属下的意思是,她真的被吓坏了。王爷您尚且需要整装待发,她一个弱女子,哪能和王爷您一样勇猛。”
杜恪辰挑眉,抬脚一记飞踹,叶迁防备及时,堪堪避开。
“本王倒是觉得,她能到凉州当本王的侧妃,已是勇猛异常,非常人可比。又怎会被区区痒痒粉吓住呢?”杜恪辰话到最后,语气变弱,眼前浮现的是她脸色惨白,娇弱无依地瘫在棕色木桶内的场景,奄奄一息,无法让人不施以援手。
“不管王爷信不信,属下是信了。”
叶迁的固执劲儿又上来了,杜恪辰困意正盛,伸伸懒腰重又回榻,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以后这种事由王妃做主便是了,不必告诉本王。”
其实,他也很难确定,钱若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高敏放出来后,第一时间跑去找杜恪辰告状。
正值夏日午后,王府一片安静,烈日无遮,夂廖薏ɡ降乃池上,晃得人眼睛刺庵挥惺涛劳沉焱踉薜敝担杜恪辰正在午休,楼解语从里面出现,把高敏拦在门外,不让她打扰王爷的休息。
“敏儿,王爷最不喜欢旁人打扰他休息。”楼解语不得不警告她,杜恪辰的起床气很重,谁也不敢轻易吵醒她。
高敏不屑地睨她,“我又不是旁人。”
楼解语反唇相讥,“你不是旁人,还是内人不成?”
高敏却一把推开她,想要直闯书房。不料,她前脚刚跨出两步,便听到一阵落水有声响,接着是楼解语的侍婢锦衣大声尖叫獾氖涛劳沉焱踉薅急痪动。
高敏回头,只见楼解语绛紫色锦袍上标志性的牡丹花刺绣浮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她的手臂在水面上胡乱地挥舞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