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现下走不了?”
“就算你能走,你想走到哪里去?”钱若水问他:“你如今是待罪之身,就算你能回京城,今上还会用你,还敢用你吗?今上根本没有做好和厉王为敌的准备,应该说今上没有能力和厉王正面交锋,只能派些细作监视厉王,再让我偷遗诏杀人。可是,子初,你想过没有,一旦我下了手,我如何能够全身而退?京城离此千里之遥,镇西军四十万虎狼之师,我还未走出凉州城,已经尸骨无存。他在派我来之前,是否想过,我之后的处境。就像是楚瑜,她被打断双腿关在西院的时候,今上是否顾虑过她的安危。没有,就只凭她手中有蛊毒的解药,她才有一线生机。倘若有一天,我也跟楚瑜一样,你们谁会来救我?”
“我……”
“别说你会,等你赶到的时候,我的尸骨都凉了,你还能赶得上替我收尸。”
简飒若是还没听出来,就枉费他的少年英才,“你不想救我,对吗?”
“我认为没有必要救你,厉王迟早会放你走的,只不过你多待些时日罢了。”钱若水也不想跟他绕圈子。
“佛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爱上他了?”
“我没有。”
简飒苦笑,嘴角划过一抹悲凉的笑意,“不要对我撒谎,我不想一一拆穿你的谎言。”
钱若水也在笑,无奈而又释然,“被你拆穿了更好,我正好可以和你谈谈条件。”
她一直在找机会,该如何向简飒开口。她知道这对简飒很残忍,但是她别无选择。
“所以,你当初要跟我离开,也是你早就设计好的,是吗?”简飒这几天想了很多,把入凉州城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想了一遍,最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是整件事情的主导者。
“我怎么能让你如此轻易地离开,还带着足以让举证厉王谋逆的证据。”钱若水转身面对着他,再也无须掩饰自己的表情,“如今你已有阶下囚,且被当场抓住,坐实了你掳走我的事实。这一罪行,足以让你身首异处,就算到了朝堂之上,有列位大臣为人证,你难逃干系。而这个时候,若是你拿出厉王私养战马的证据,谁又会相信你,他们会觉得你这是在报复厉王,蓄意赃栽。且凉州路远,想要证实并非易事,单凭你一面之辞,如何能让人信服。就算今上信了你,可他也不能为此除掉厉王。对你而言,你完全处于弱势,且今后的仕途之路将会被切断,你光复简家的希望落空,你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和简家的列祖列宗。”
钱若水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正如他了解她一样。
“如果我拒绝你的要求呢?”简飒放下酒壶,站了起来,他清瘦了很多,眼圈泛青,看起来森冷阴沉,没有半点烟火气,“我只要告诉厉王殿下,夏家背后的一切,你觉得你还能继续留在王府吗?就算他日他能重回京城,他能为你亲手打破立朝的祖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