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被钱若水轻松地避开,不离身的匕首握在手上把玩,小小的一只,但刀锋的寒光不用低头便能看见。太皇太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你敢对哀家无礼!”
钱若水淡淡地道:“不敢,本宫只是来搬东西的。这宫里的东西,既然太皇太后不需要,那就尽快搬走,不要碍着您的眼。”
“哀家宫里的东西,哀家愿意摔就摔。”太皇太后依旧是趾高气昂,面无愧色。
宫人们不敢上前,钱若水并不催促,而是走到太皇太后身前,绕着她走了一圈,从上到下地打量她。这番举动虽有大不敬之嫌,但太皇太后的作为,已不值得她心存敬意。
“太皇太后可知道,你宫里这些东西还不够买幽州的一个城镇,可你十四城说割就割,你还有何颜面锦衣玉食?”钱若水掐死她的心都有,“现下你的儿子,正欲御驾亲征,夺回被你大笔一挥,随意送人的十四城。你不疼他,那是你的事。他沙场征战十数载,你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你竟然把他用命换回来的城池拱手相让。十四城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是堪舆图上微不足道的一小块土地,可于他而言却是数年征战,命垂一线,才夺回的方寸之地。你还能在素馨宫耀武扬威,只因你有一个好儿子,他不能犯下弑母的罪名,让您受万世骂名,他甚至不以太皇太后乱政之罪责处置与你一系的世家朝臣。这就是你一直要致他于死地的儿子,他宁愿自己背负骂名,也不愿意让你遗臭万年。”
太皇太后嗤之以鼻,“要不是因为他,哀家早就权倾朝野,指点江山,区区十四城对大魏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况且他连年征战,虚耗国力,为何不与蛮夷和睦相处?十四城换来天下安宁,何乐而不为?如他这样一介武夫,只会以蛮力和战争达到目的,是最愚蠢的人。”
“蛮夷狼子野心,又岂是区区十四城能满足的?”钱若水气愤难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无知之人,想当然地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尽在她的掌控,她所作的决定都是正确的选择,旁人都是她前进道路上的拌脚石。
“那是他不晓得恩威并重。”
钱若水无意再与她作口舌之争,挥手命令宫人们,“搬,搬空这里。”
太皇太后大喝:“谁敢!把东西放回原处,哀家赏她黄金百两。”
钱若水冷笑:“太皇太后您如今比这些宫人还不如,您现在是身无分文,还想打赏宫人?”
“哀家……”
“没有本宫的同意,您支不走宫中一两银子。”钱若水不得不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现实,“而且柳家也被上皇监视着,您想从柳家拿,也是不可能的。对了,我忘了说,柳家的状况也不是很好,虽有田地庄子,但产业并不丰厚,柳家的子孙这些年也没见几个出众的,尽出了些败家仔,也没有多余的钱银让太皇太后您挥霍。”
钱若水原想柳家的门风还是不差的,是太皇太后自己长歪了,可如今看来柳家的家风还是有待商榷的。高敏在柳家三年也没被熏陶成世家贵女,反倒更加不要脸。在移宫之始,她诸多依赖太皇太后,把老人家当枪使,自己躲在后面,一句话都不说,见太皇太后无法与钱若水抗衡,她便唆使其他太妃一同对抗钱若水。萧云卿的节食抗议就是她的手笔,她并不冤枉,也不无辜,当初在凉州时,不见得就是萧云卿主使,说不定就是高敏的计谋,把她赶出西北,并不算冤枉。在离开之前,她还跑到杜恪辰跟前大哭了一场,以期能得到怜悯,彼时如意哭得比她还大声,杜恪辰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到了寺庙,她还是没能安生下来,住持师太前日送来书信,言明还是将高敏移至他处,以免扰了出家人的清修。出家人慈悲为怀,宽容兼济,若非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不会直言不讳。
看看高敏,回头再来看看太皇太后,钱若水十分庆幸,太皇太后对杜恪辰没有尽到养育之责。
“从今日起,素馨宫只留四名宫人,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日常的份例不减,但额外的要求一律取消。”
钱若水说完便走了,太皇太后仍旧大喊大叫,不知停歇,有不长眼的宫人去禀杜恪辰,把钱若水虐待太皇太后的事情给告了。
杜恪辰还是去了一趟素馨宫,太皇太后对他颐指气使,摆尽当母亲的高高在上和太皇太后的尊荣无双。
“哀家还是太皇太后,这后宫还是以哀家为尊,不要以为你回来了,那份罪己诏就不做数,你只是回来主持祭天之礼,如此典礼已毕,你自当回金镛城。”她还是不明白,她已经失势,既失民心,又失朝臣拥戴,而与她相关的世家朝臣也被杜恪辰控制起来,她大势已去,却仍旧以为局面未变,不过就是一个祭天之礼罢了。至于钱若水说的幽州十四城,那不过是大魏国土上一小块的地方罢了,无关痛痒。
杜恪辰不得不提醒她:“朝臣们都希望朕能回来主持大局,毕竟平安年幼,不堪大任。”
“哀家让你回金镛城,你就必须回去,不要跟哀家讨价还价。哀家是你的母亲,而你枉顾太祖之怒要立云氏后人为后,这就是你要承担的后果,如今又弄出一个孩子,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钱氏那个贱人,在宫里也不见她怀孕生子,倒是一离宫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骨肉,你别戴了绿帽子还帮人养着孩子,我大魏朝丢不起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