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妈坐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搂着博妮塔颤抖的肩膀。安廷站在一边,因为背对着房门,所以看不到他的脸;龚向前倚着窗前的桌子站着,脸上尽是不耐烦的表情。

坐在沙发上的博妮塔弯曲着身体,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泣着。她的身体好像上了发条的木偶,缓慢的规律的前后摇晃,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那位女警很警觉,马上察觉到门口有人,打眼一看,时骏赶紧对她使了个眼色,她自然地走到门口,开门出去。

“她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时骏拉着女警走到一边,问道。

女警翻了白眼,说:“英语啊,你听不懂?“

“我英语白痴,就认识那二十几个字母。“

闻言,女警很鄙视地看着他,数落道:“真搞不懂我们家老大怎么跟你,不准拿眼睛瞪我!”

“我倒是想用鼻子瞪你,也没那能耐。别啰嗦了,她嘀咕什么呢。“

“她反复的说‘怎么会这样’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女警叹了口气,“身为女性,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也看得出她是真的很爱死者。”

“就说你们女人容易感情用事。”

这话女警不爱听,横了他一眼,反驳:“我好歹也是老刑警了,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我敢发誓,用你和霍队之间的感情发誓,博妮塔真心爱着克劳尔。”

时骏的眉头跳三跳:“我说,你发誓扯上我跟霍钢干嘛?”不等女警眉飞色舞的要说点什么,他赶忙打断她,“算了,还是别说了,总觉得不会是好话。”

话音还没落地,猛地抓住了女警的手臂拉扯走到书房门口,这俩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门口,悄悄推开一点缝隙。

书房里,安廷无视了时妈妈的存在径直走到博妮塔面前,他蹲下身子仰望着。他缓缓地伸出手,握住博妮塔的手腕慢慢地拉了下来。

在屋子旁边有一面穿衣镜,时骏站直了身子瞄那面镜子里的安廷。只见他俊气的脸上满是悲伤,但时骏并不认为这悲伤来自于他父亲的死。他的眼神过于温柔,含情脉脉地看着博妮塔,放开了她的手腕,去碰触她满是泪痕的脸,捧在手心里,细细的看,轻轻的擦。他说了几句英文,时骏听不懂,但是博妮塔哇第一声大哭出来,搂着安廷难抑悲痛。

龚向前也想上前安慰几句,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水瓶,幸好他反应快,狼狈地吧水瓶安放好,再回身,博妮塔身边已经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估计也没什么可看的了,时骏拉着女警回到墙壁侧面,问她刚刚安廷说了什么。女警很耐心地翻译:“他告诉博妮塔注意身体,医生说过怀孕没过三个月期间很不稳定,孕妇要格外小心。“

对,博妮塔怀孕了!在大厅的时候老爸提到过这事,但是……

这时候,有人来通知时骏,他上传到互联网的图片有回音了。

根据几个人的回帖,时骏了解到博妮塔脖子上的那个项链是古希腊神话中的dyad,森林和树木的女仙。

仔细看了回帖,内容上基本都是一致的。时骏关闭了网页,换回头去问:“那个槲寄生上面东西查清楚没有?”

“清楚了。”警察说,“那个小人儿是太阳神。博妮塔信封德鲁伊教,德鲁伊教有祭祀太阳神的传统。英国的巨石阵你知道吧?据说那就是德鲁伊教祭祀太阳神留下的遗迹。“

时骏越听越糊涂,就问他:“克劳尔也信奉德鲁伊教?“

“不不不,他和前妻都是天主教徒。所以,就算是感情不和也不肯离婚。信奉德鲁伊教的只有博妮塔,哦,差点忘了,安廷也信这个。”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分析案情,谋杀都围绕着博妮塔。而那位龚向前先生事实上也不是很干净,霍钢打发过来的警察带给时骏两份资料。

有时候,时骏觉得霍钢很神奇。有不少人觉得他没什么实力,一些案子都是依靠着时骏破解的,但只有那么极少的人能看得出霍钢隐藏在骨子里的犀利。这人总是不显山不露水地站在别人身后,若是仔细品味这个人,会发现,那些站在前面的人身上都会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尽头就在霍钢的手里。

他有着操纵别人的魔力,唯一愿意放手的那根绳子,恐怕是在自己的腰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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