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中毒而死?”方正放下手中的紫毫,疑惑地问道。
“有这种可能。”秦锦绣拿起尖头的止血钳挑起尸体上的一块碎肉,“一般情况下,除了中毒,若是生前遭受过殴打,皮肉也会呈现深重的青黑色,而且贴骨不坏,虫子也不爱吃。”
“虫子不爱吃?”方正顿了顿,溺爱地瞄了秦锦绣一眼,缓言道:“你这个比喻,有些……”
秦锦绣放下腐烂发黑的碎肉,偷笑道:“其实虫子也和人一样,有自己独特喜爱的口味,你来看看这里。”
秦锦绣指着尸体,“按照常理,埋在地下的尸体受温度、湿度等因素的影响,腐败程度是不同的,一般来说:腐败最严重的地方应该是躯干和四肢,因为这些地方与土壤接触面积大,最容易被蝼蚁咬噬,但这具尸体,腐败最严重的是双腿,其他地方反倒是轻了许多。”
“那能说明什么?”方正认真审视冰冷的尸骨。
“能说明非常重要的问题,我发现她的脚踝骨发生过粉碎性骨折,因为处理不当,而发生了感染发炎。”秦锦绣指着尸骨上的小腿,“死者生前一定很痛苦,她有很长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你怎么知道?”方正看向女尸的腿骨。
“你看。”秦锦绣用止血钳轻轻敲了敲女尸两侧的脚踝骨,只听咔嚓一声,女尸的双脚应声而下。
“莫非是凶手敲断了她的脚踝骨?防止她逃走?”女尸那发黑的脚骨刺痛了方正正义的神经。
“是的。”秦锦绣拿起一小节脚踝骨看了看,语气坚决地说:“断骨的截面很平缓,应该是被人敲断的,一般来说,若是摔落而导致的骨折,截面会尖些。”
“哦?”方正也拿起一节脚踝骨仔细端详。
“我再仔细检验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重要线索。”秦锦绣熟练地拿出手术刀,切开尸体上的一块块腐肉,又拿出小骨锤和调制好的醋酸,找寻新的证据。
良久,秦锦绣微微起身,松了一口气,“从目前上来看,这名女子应该是双脚骨折,引发感染,而死于肾衰竭,此外,死者的头骨、肋骨、椎骨上都有很严重的白斑,所以,我怀疑死者生前患有严重的白化病。”
方正惊讶,“你说的白化病就是百姓口中,因前世作恶,而被诅咒,导致出生后浑身肌肤发白,不敢见光的病?”
“不错,就是这种病。”秦锦绣耐心解释,“但白化病并不是什么前世作恶,而是遗传的因素,也就是说,整个家族都有白化病史,尤其生养女孩,遗传是达到百分之百。”
方正顿时醍醐灌顶,“那就是说,死者的父母、亲人也有白化病?”
“正是。”秦锦绣非常肯定地说:“死者的白化病非常严重,已经渗入到骨头里。”
“哦。”方正微微点头,“既然死者得了白化病,势必会影响容貌,这与凶手后来的手法极为不符。”
方正顿了顿,“你可在尸体上发现朱砂?”
秦锦绣微微摇头,“没有,死者的胃部腐烂严重,已经提取不出来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根本没有服用过朱砂,因为朱砂的分子结构非常稳定,即使埋入地下多年,也不会发生改变的。”
“那堆泥土?”方正追问道:“泥土里有没有朱砂的痕迹?”
“这些泥土里什么都没有,只是普通的泥土。”秦锦绣失落地回答,“哎,凶手真是冷血。”
“那……”方正眼神幽深地盯着女尸,脸色冷峻,又扫了几眼姜虎送来的原始卷宗。
突然,方正目光一震,“不对。”
“哦?”秦锦绣顺眼望去,“哪里不对?”
方正指向墨迹未干的验尸报告,又看了看原始卷宗,“你看,一年前的验尸行录里面清楚写着:女尸浑身尸骨完整,肤色、容貌一切正常,并没有提及白化病一事。”
“或许是验尸时,王仵作一时马虎,看错了?”秦锦绣坦言。
“不可能。”方正坚定地摇头,“我们白日里都见过京城县衙里的王仵作,他师承提刑大人,做事仔细,虽然有些懦弱,但他有多年的经验,颇有威名,是不可能错过如此明显证据的。”
“那到底怎么回事?”秦锦绣眸光深谙,疑惑重重。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方正指着卷宗下面的一行正楷小字,“一年前的卷宗上清楚写着女尸口鼻干净,无任何污秽,但你却从在女尸的头骨中扫出几粒细沙,这是为什么?”
方正细搓着沙粒,若有所思,“如此重要的证据,王仵作是不会遗落的。”
“这些细沙也可能是因为尸体埋入地下,落入口鼻中的?”秦锦绣推测。
“绝对不可能。”方正指着取证袋中的泥土,“墓中的泥土多为粘土,这几个沙粒分明是河沙。京城中素有蛟龙东南生的说法,就是说京城东南方向多水,而乱坟岗一带在京城的西面,那里人烟稀少,根本没有湖泊河流,怎么会有沙粒?”
“或者死者去过城南?”秦锦绣自言自语。
“不。”方正指向原始卷宗,“这里面分明写着死者住在京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去过京城中的庙会,她怎么会去城南呢?”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难道是我们污染了证据?”秦锦绣开始低头检查自己的鞋底,只看了一眼,秦锦绣就发现了问题。
“这泥土有问题。”秦锦绣惊叫。
“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