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达掀开红绸.让白玉观音得见天颜的一瞬.翘首以待的客人们无不发出惊呼之声.但是.这声音却不是惊叹的赞美.而是恐惧的惊慌.
最先看到观音像的太后登时离座而起.动作过猛还碰倒了桌上的酒杯.姜枥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具观音像.语气愠怒:“谁给哀家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达奇怪地转向玉像正面.这才发现不妥.自观音的右眼至托着玉净瓶的左手.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因为这条裂痕.原本神圣慈祥的观音大士看上去居然面目狰狞.方达也着实被这个样子的观音像吓了一跳.
“太后.请听孙儿解释.”端璎庭急得满头大汗.好好的玉像怎么无缘无故地出现一条这么大的裂痕.礼物在装车之前.他明明检查过了啊.难不成是路上颠簸坏了.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分明是在诅咒哀家啊.纵然哀家非你亲祖母.但也不曾亏待过你.你就是这样孝敬哀家的吗..”姜枥怒不可遏.对于一个信佛之人來讲.一尊破裂的佛像.不仅是对她个人的羞辱.更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皇祖母.不是的.孙儿真的不知道玉像为何会碎裂.孙儿不是存心惹皇祖母不快的.”端璎庭无奈自己又惹上了无妄之灾.赶紧跪到殿前请罪.
此时.皇帝也看清了玉像的缺陷.亦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拍着桌子怒斥太子:“大胆逆子.居然送如此不祥之物进宫.究竟是何居心.今日你敢明目张胆地诅咒太后.将來是不是就敢大张旗鼓地叱怨朕了.咳咳……”端煜麟情绪一激动.又开始咳嗽起來.
凤舞一边安抚着端煜麟.一边腹诽连连.皇帝真是越老越糊涂、越老越多疑.太子会傻到大庭广众之下陷自己于不孝不义.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啊.这点.太后一介妇人不明白.难道常居庙堂的皇帝会想不到.他之所以如此激动.怕是真的对一干成年皇子起了忌惮之心了.
“儿臣不敢.儿臣冤枉.”太子连连叩头鸣冤.然而太后与皇帝似乎都不为所动.
端璎瑨暗中欣喜.火上浇油的时候到了.他出列跪于太子身边.向座上三位长辈重重磕了三个头.嘴里高喊着:“儿臣有罪.请父皇、皇祖母责罚.”
“你又來凑什么热闹.咳咳……”端煜麟见这其中还有三儿子的事儿.面容更是阴郁了.
“回父皇.此事也不能全怪太子殿下.儿臣亦有过失.如果不是儿臣将父皇赐予的汉白玉原石转赠给了太子.太子也不会想到要用它雕刻摆件;如果不是儿臣多嘴提醒了一句‘皇祖母素爱礼佛’.太子也不会将其雕成观音塑像.所以.儿臣有罪.”端璎瑨一番话说得悔恨且诚恳.连太后的面容都有几分松动.
凤舞看着端璎瑨惺惺作态.心中冷笑不断.她心道.既然你想演.本宫便助你“一臂之力”.
凤舞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语气略带责备地对太子说道:“太子未免太不小心.怎能用了弟弟送的玉材献礼.却不仔细查验呢.知道的是太子粗心大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是故意想陷晋王于不义呢.”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对太子指指点点.交头接耳间揣测纷纭.端璎庭被这欲加之罪堵得哑口无言.而端煜麟的脸色也瞬间黑了下去.
他回想起了自己当年为太子时.与一众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最终能顺利登上王位.也多归功于先帝去世得早.如果先帝再晚几年驾崩.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太子禁足的一年里.晋王政绩出色.备受大臣追捧.想必是太子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所以想借机打压晋王.难道他的儿子们也要走上手足相残的老路了吗.
“皇兄.你……你不会真的是想陷害臣弟吧.”端璎瑨装出一副无辜受累的惊讶表情.
“三弟.为兄沒有……”端璎庭还來不及解释.就被盛怒之下的皇帝打断了.
“住口.你这个不敬尊长、不爱手足的逆子.朕真是看错你了.你太让朕失望了.咳咳、咳咳咳……咳.”端煜麟气极攻心.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仰倒过去.幸好方达眼疾手快.将他扶坐到了椅子里.
“皇上(父皇).”后妃和皇子们都吓傻了眼.皇帝突然吐血.这是从沒有过的事儿.
“來人呐.快传太医.”方达急呼.
端煜麟颤抖着一挥手打翻了茶盏.强忍胸肺的剧痛.喘息着道:“这茶……有问題.”话毕便两眼一抹黑.晕厥了过去.
“有刺客.侍卫.把安昌殿围起來.來人将御膳房的人给本宫绑了.”凤舞有条不紊地下令.以雷霆万钧之气势迅速控制住了局面.
内监将皇帝抬到偏殿床榻上.太医院众医火速赶來;邹彩屏和冷香雪等人也被扣押扭送后殿;侍卫并未发现可以人物.可以确定刺客必然藏身安昌殿内.于是乎.今晚与会的人.统统不许出宫.
太医一边为皇帝诊治.凤舞和太后一边对太子做了处置.
“太子.你口口声声喊着冤枉.却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令本宫和太后也很是为难.如今圣上龙体有损.怎么说也与太子难逃干系……”凤舞想着该如何处罚太子.而激动的太子却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路.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儿臣给父皇下了毒.”端璎庭不能背下这个黑锅.皇上中毒跟他一点关系都沒有.认了岂不等同谋逆.皇后是想逼他默认吗.好歹毒的心思.
“太子误会了.本宫沒这个意思.罢了.还是先听听太医怎么说吧.”凤舞知道端璎庭一定是以为自己在害他.她也不急着辩解.索性先叫來太医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