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虎啸的阴风,眼前是幽蓝的鬼火,后背触到冰冷坚硬的地面,疼得上官流云闷哼一声。跟着接连传来几声闷响,幽蓝的火光也渐渐熄灭。
上官流云抱着龙清寒在地面上一连翻了好几个滚才勉强稳住身形。她伸手朝腰间一探,就摸到一片湿淋淋的东西,入手滑腻,仿若海藻。
干燥的青石地面怎会生出湿滑海藻?上官流云心念电转间顾不得身上被摔的疼痛,一把抓住那东西用力回扯,竟不料这滑溜冰冷的海藻突然如线一般散作万缕千丝,哧溜一下从上官流云指间挣脱出去。上官流云这才发现这滑溜冰冷的东西居然是人的头发!
心思猛然一凛,上官流云扣起结印唤出引路金莲,耀眼的金光自半空中流淌而下,霎时将四周照的通亮。
温暖柔和的金光下,四周的景色也悉数落入上官流云眼帘。这是一处极大的砖室,远比先前上官流云她们经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大上许多。砖室的四面皆是高耸陡峭的石壁,石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暗洞,和上官流云她们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砖室正中,一条人工凿出的暗河横通东西两方的石壁底端,五座青玉石板桥并排跨在暗河之上,每一座桥的桥头都立着一只垂首飞鸟。上官流云一看模样便知这是元凤座下的五脉神禽。
玉石板桥的对岸,一条宽广的白玉阶梯径直连接着一处高台,阶梯两旁整齐地摆放着太鼓,编钟和祭鼎,高台之上立着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供桌,桌上摆放着香炉神龛。神龛前立着一块无字神牌,两边则供奉着玛瑙雕刻的三牲。
如此浩大庄严的祭坛布置上官流云还是头一遭见到,可是上官一脉的先祖既然不惜动用重金珍宝打造这样一处祭坛,为何又不将供奉之人的姓名刻上,反而用一块无字神牌来代替?
轻轻蹙起眉,上官流云正暗忖这祭坛之上的怪异处,突然身旁陡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上官流云扭头,就见三道黑影晃晃悠悠地从石壁投下的阴影处爬起。上官流云心惊之下定睛一看,发现离自己最近的黑影竟然是莫晓风。
莫晓风一手支着身子跪坐在地上,一手扶着后腰,嘴里接连不断地哼哼唧唧道:“哎哟喂,谁这么大胆,敢偷袭本小姐?下手这么重,不知道对待女儿家要怜香惜玉吗?本小姐的腰都要被摔断了!”她说罢又扭头朝四下望了望,余光扫过不远处已经站起身的人,一双桃花眼盈着委屈的泪花,娇唤道:“十三,你快来帮我揉揉,痛死本小姐了!”
身后的黑影晃了晃,步子有些虚浮地朝莫晓风走去。上官流云远远望着那道黑影,隐隐间感到有些不对劲。待黑影贴近莫晓风,清秀稚嫩的面容笼上柔和的金光。上官流云凝眸看清来人的模样,顿时大吃一惊。
碧蓝色的瞳眸幽森森地从黑暗中探出,如墨青丝垂落至脚边,正是上官流云先前摸到的那些。一袭胜雪的白色纱衣罩身,至衣袖处轻纱却纷纷散作纯白飞羽覆在两臂上,结成硕大的双翼,垂敛身侧。
“皓月……”怔然望着前方模样诡异狰狞的女子,上官流云只觉心口一阵钝痛。
若是换做旁的妖怪,她定然毫不犹豫地抽出一记符咒射去,就算不将对方的神魂击碎,至少也会让对方元气大伤。只是面前这怪物是与她关系最要好的妹妹,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是她拼了性命好不容易才从试炼里护下来的人,叫她如何能够对她下手,如何能够舍得让她受伤?
复杂的心情萦绕在上官流云心头,令她束手无策。
莫晓风这时也扭头望向上官流云,高声道:“死混蛋,你在那儿跟个木头似的杵着干嘛,快过来扶本小姐一把,本小姐要是折了腰,定要找你算账!”
未及上官流云回应,上官皓月已经迈着虚浮的步子飞快蹿到了莫晓风身后。她口中低沉反复的叨念在莫晓风耳畔响起:“她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碰……谁都不许伤害她……她是我的……”
突然飘落到耳边的幽深絮语和刹那间盖上前来的巨大影子将莫晓风吓得不轻,顾不得腰上的疼痛麻溜地从地上弹起,向后退开数丈。莫晓风惊惶地抬头,发现面前靠近的人竟是上官皓月,忍不住骇道:“死混蛋,你妹!”
幽蓝的眸子扫过四周,最终落到被莫晓风扔在身后的欧阳默身上,上官皓月脸色霎时一变,目光惨然地勾着欧阳默,似是酝着无尽仇怨,跟着白色双翼一展,箭般朝欧阳默飞去。
莫晓风被眼前的变故吓得定在原地,无力动弹。还未待她回神就听得噗通一声,血肉被撕裂的声将寂静打破,凄厉瘆人的惨叫从身后炸开。裤腿被一阵温热浸湿,莫晓风回头,只见欧阳默倒在地上,双眼瞪得宛如铜铃,腹间一片血肉模糊,似被什么利器给生生剜出一个洞。上官皓月一脚踏在欧阳默身上,她四周又燃起了幽蓝色的鬼火,火光跳跃倒映在她眸中,嘴里仍就不断叨念着:“她是我的……你动了她就必须死……必须死……”
宛若鹰爪的手上尚有热血滴下。上官皓月手里攥着一枚蛇胆,幽暗中泛着碧绿的妖光。
莫晓风瞧着面前陡生的变故,只觉浑身颤抖得厉害。方才不过眨眼功夫,上官皓月竟就跟探囊取物一般徒手将欧阳默的妖元轻易取出。倘若她接下来对自己出手,莫晓风知道自己绝无半点胜算。
就在这时,蓝色鬼火外乍起一片金光,跟着莫晓风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