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好你,护好所有人。”
“流云,你记住我只要你护好自己。”
寒夜凄风,吹至天明。烛祭当日,天空晦暗得紧,厚重的铅灰色暗云低低地压着,仿佛在酝酿一场盛大的风雪。
翌日巳时,洗漱之后,上官流云牵着龙清寒出门,登上玉鹿安排好的马车,前往烛祭。上官凌雪和莫晓风一行与上官流云相约祭台会面后就早早出门,是以并未同二人一路。
烛祭的仪式尚未开始,街上却早已熙熙攘攘,道路两旁结彩扎花,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街市上响起,显得格外热闹。
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远远便瞧见气势恢宏的祭台挂在山间。携手随着流动的人潮缓缓前进,二人皆身形飘忽,水色的裙角和素雪的轻纱被风撩起,甚是逍遥。
周围的目光渐渐被二人吸引,道旁百姓以为二人是坠落凡尘的谪仙,在这般神鬼之日里特地现身,故而纷纷下意识地撤身,为二人让出一条广阔的道路。
牵着龙清寒的手穿过汹涌人潮,不知不觉间已接近钟山山脚。
苍郁的山峦拔地而起,掩住了半边天色。铅灰色暗云厚厚的压着,突然间狂风平地而起,洁白如羽的雪花自云层间飘下,落到龙清寒颤抖的睫毛上。微微打了个寒噤,龙清寒抬眸就觉得头顶突然被一片油纸遮去。
回头细瞧才发现上官流云不知何时已用符咒幻出纸伞,撑在她身后。素白的指尖拂去龙清寒肩上的雪,上官流云将她揽入怀中,捉了她的手在唇间呵了呵,轻问:“还冷么?”
湿热的气息自手心弥散开来,一直暖到心底。龙清寒抬头望着她,蓦地牵起唇角,绽出一抹浅笑,转而抬手湮去上官流云手中咒力,淡道:“不冷。你身子近期不宜过多用咒,这伞还是莫要撑了,就这样陪我走一段吧!”
墨染的眸子对上龙清寒碧波涟水的目光,上官流云愣了愣。纵然不知龙清寒因何提出这般要求,但还是笑着应道:“也好,便依式神大人的意思。”
穿过人潮,沿着山脚石阶拾级而上,鹅毛雪渐渐织成一条薄毯沿路密密盖上。青山远黛乍然变作茫茫一片,连带着山间行人亦身染风霜。
停下脚步,伸手掸去龙清寒肩头薄雪,上官流云望着龙清寒覆着玲珑冰晶的眉目,心思微颤。指尖摩挲着攀上龙清寒的脸,正欲将眉间白雪拂去,温热的手却被人轻轻捉住。
“不必掸去它们。”
“清寒?”神色间微微有些讶异,抬手的动作僵在半空,上官流云低低唤道。
“就这样陪我走下去吧,我不能许你一世白头,这样霜雪满头不知能否勉强算作白首?”语声淡淡,柔得宛如山泉淌水,龙清寒捉着上官流云的手用脸颊轻轻摩挲了几下,问道。
身子微微一颤,上官流云只觉眼眶蓦地泛出一阵湿热。她深知龙清寒性子淡漠,是以从不奢求能龙清寒口中听见所谓蜜语情话。可是当龙清寒口中听见这般不似情话的情话时,上官流云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落下泪来。不过是当日病榻旁朦胧中的一句叨念,没想到竟被龙清寒清楚地记在心底。这女子是她心头珠玉,体内骨血,注定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