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怔怔望着云婧川,有些落魄道,“就是骗谁也不会骗你的……”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似的求证般看向半夏,疑问道,“楼主?”
半夏慌忙附在顾妈妈耳边耳语几句,末了有些讪然的向后退了退。
那时殿下并未看到这丫头真容,若是见到了,大概也不会那般说话吧?半夏缩在顾妈妈身后不由感慨,先前没认出来时,没有觉得,认出来后,与那画中公主——这番样貌,半夏几乎在同时已经把这丫头当成了公主遗孤。
而身前的堂主,半夏略抬起头,那显著弱下去的气势,被怀疑后满是伤痛的眼神——半夏知道,堂主与自己一样,不用殿下证明,心底早已经将那猜测当成了现实。
“那二人,是我的人。”顾妈妈缓缓道,“姑娘可还有别的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为何?”女子低垂着脑袋,面容与身形全部隐在阴影中,那喉头像是哽了什么,声音低沉,哽咽,一字一顿的说出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弥漫着深沉的悲伤。
顾妈妈看着周身气氛突然冷下来的女子,心头触动,然嗫嚅了半响,也不知从何开口。刚才她只不过回答了姑娘的话,为何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姑娘不是好奇所以想要知道的吗?
“为何……问的是何事啊?”顾妈妈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哈哈……”女子突然抬起头像是发疯一般的狂笑,而那眼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以及眸光中透露出的怨恨与不甘,却是深深的刺痛了顾妈妈的眼睛。
这声音她知道的。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是不会懂得的,是被压抑在沉重的黑暗中最后才能发出的绝望的呐喊。只是,为什么,看着单纯善良与公主如出一辙的姑娘,会露出这般神情?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更让顾妈妈的不安的是,姑娘的伤痛,似乎和自己,和这飘香楼有关?
果然,下一秒,女子突然冲了过来,将慌乱的她逼到了墙角,叫嚣道,“为何要派那两个恶魔过来?为何让他们那般对我?为何,单单要设计这一切来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般发狂的样子,惊到了半夏,也吓到了之前跟着顾妈妈一起出来的随从。那随从中有人想要过来帮忙,却被顾妈妈手势制止。而有人见形势不对,悄悄的进了楼。当然这些事情,陷入混乱的云婧川并未留意到。
越叫嚣,越心痛,眼泪流的越多,就越是能想起那时的场景。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能任由那两人为所欲为。却是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
分明应该是麻木的,然除了身上陌生而清晰的触感之外,心底又有更深的疼痛弥漫开来。
救我,谁来,救救我!
或者杀了我!
“姑娘……”顾妈妈心痛的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抚上女子的额发。
“同为女人,顾妈妈难道不知,发生那种事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最残忍的么?”蓝衫女子缓缓抬头,明亮的瞳孔中却像能射出毒箭,顾妈妈抚着的动作一滞,突然有些莫名的心虚。
“事到如今,便不必做戏了可好?你难道不知我是谁么?我啊……就是在那小屋中,被你们表小姐好好照顾的,那个人。”说到“好好照顾”时,云婧川刻意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那个人——顾妈妈瞳孔紧缩!连同半夏都一时身形不稳!
小屋中的那个人不是表小姐抓来的云家的女儿么?难道——
顾妈妈口舌打架一般的开口,“姑姑姑娘是云……”
“婉。姓云,单名一个婉字。”云婧川接过话头,冷笑道,“终于想起来了么?”
“哦,对了。这次应该是第三次与顾妈妈见面了吧?”云婧川紧紧盯着面目苍白的女子,缓缓开口,“第一次见面时,我那时还满脸红疹,在你们尊贵无比的楼主屋子里住了一晚。那时不知道你是他的人,怕被扣留所以用纱幔做绳子,顺着窗口逃跑了。”
“第二次,哥哥在你们飘香楼被刺。本为凶杀现场的屋子却是一丝血迹都无。我奉命查案,那时蒙了面纱,还与顾妈妈直接打了照面来着。”
女子的话一句句出口,顾妈妈的心一寸寸下沉。
她是云婉,她是那个云家的人!是那查案的女子!是殿下吩咐在恨之入骨的云相府里唯一要例外处理的云婧川?!
她也是救治了桐城的仙女大人!半夏惊怔。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堂主在女子的身前无力的跪坐下去。半夏想要伸手去搀扶,却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是报复,却为何到最后到了姑娘的身上?
云婧川蹲在顾妈妈的身边。身形瘦瘦小小,蹲着也只能与顾妈妈的耳朵勉强齐平。云婧川仰头,双手捧着脸,凑的更近了一些,道,“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么?”
“我自知,这些全都说出来就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毕竟你们的武功那么高。”女子苦笑,“其实,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死之前知道真相也不为过吧?”
“所以,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与你相识不过三面,与你家楼主虽然熟识,却也未做半分对不住他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即使让我死都不能痛快一些,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