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眼泪被抹了一脸,就是现在眼角似乎还凉丝丝的,像是没有擦干净的样子。
然而,她已经一点眼泪都没有了。
可是现在这丫头偏偏说着这般让人心动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是准备抛下她的。包袱中所有的盘缠和衣物都给了她,即使没有生存能力,在这个世界想必也不难活下去。
云婧川却是不同的。顶着云相之女的名头,又口出狂言,大盛皇帝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吗?
答案一目了然。其实不只是她,就是都城当中的云家人,怕也难逃毒手。
跟着她,只会有更多的危险罢了。
而她,谁也保护不了,谁也拯救不了。不是都眼睁睁的看着爹爹身亡的么?谁也指望不上,自己也靠不了,其实她连明天去哪里都不知道,何谈再带一个人呢?
可是听着这丫头的话,心里还是不由的期待着。
她生活于孤独,却比谁都害怕孤独。也许正因为孤独,只要有一个人愿意陪在她的身边,她就一定是感恩戴德着的。
“你还有我”,多么美好的话。好似这么久以来,想要听到的也只有这一句话而已。可是,这丫头给了她陪伴,她却是什么都给予不了了。
唯一能给的平安,却是要离开。
“我答应你。所以乖乖的去等着吧。”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胡丽静心口一紧,还是紧紧拉住不放,脑袋拼命摇着,眼泪跟着汹涌而下,“阿姐,不要丢下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啊。而且爹爹那般死去,阿姐是要叫静儿一个人去死吗?”
啊……好似那会没有跟她说,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着。云婧川后知后觉的想到。说起这个,她们的亲昵一开始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明明最讨厌谎言来着,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可是她自己却说了那么多的谎。
云婧川无法否认,她犹豫了。
“阿姐,静儿直到现在都什么也想不起来,醒来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阿姐。阿姐难道真的忍心抛弃掉静儿吗?”
是啊,这丫头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也完全是因为她。云婧川终于还是回身,定定的回望,“静儿,我有些话必须得告诉你,到时候如果你听了还是愿意跟着我的话,我会带着你的。现在先去那边等着。”为了怕女子不信,云婧川把怀中包袱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爹爹先交给你了。”
胡丽静自然知道云婧川此番托付,自然是会回来,自然也就没了再争执下去的心。远远的看着女子瘦削的身形渐渐融于夜色,这才擦了眼泪向着另外的方向离开。
却说秦珏在棺材店寻找无果,突然想到女子在阳平也仅有狄府相熟,莫不是去那里了?
抱着这般心思,秦珏匆匆赶到了目的地。可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北越特有的召唤声。
笛声黯哑,秦珏心下惊疑循声而去。声音消失的方向,正是狄府侧门边的小巷。
“太子殿……”兵士跪地而拜,却被秦珏一手托了起来,冷声,“怎么到这里来了?”
秦珏托着的人,正是先前临行时于荒野吩咐过的属下。
“老爷子在别院,你们却来这里做什么?”
“殿下,恕属下愚昧,殿下口中的‘老爷子’,可是……皇上?”
“那是自然。”秦珏面露愠色。之前他还诽腹大盛兵士都是一群饭桶,在****的安逸当中丧了斗志,可是现在此般,自家军士怎么也像草包一样?
让他堂堂北越太子唤一声“老爷子”的,除了皇帝,还会有谁?
兵士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禀报,“回殿下,皇上此前正在狄府。”
“父皇在这里做什么?”秦珏惊问出声才意识到这种问题问一个下属定然不会有答案。不过他们倒是可能知道另外一件事。
“你们在这里守着的时候,可有见到一个……”话至此蓦地噤声,她精于易容,此下会不会又换了装束?
愣神的时间,垂首的兵士犹豫着,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殿下,此外还有另一人进了府。看那般样子,却是有点像……”
“像什么?”秦珏不耐地追问。
“像是挂在芸香阁的那幅画像。”兵士话音刚落,却只来得及看见一袭红影跃上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