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转身望向目瞪口呆的陆仕元,目中含着悲愤地道:“老爷,刚才夫人说安姨娘红杏出墙,你也要想想,她爱张管事的哪一件,是人品生得好,还是希图他的银钱?安姨娘虽然进门才几年,可是府里素来都知道安姨娘是有规矩的人,这两年又操持着整个家,对一个姨娘来说实属不易。,尤其是她待你一片情深似海,真正是死心塌地。做女人的最怕人诬栽她这些丑事,你都相信她腹中骨肉不是陆府的血脉了,还让她不死做什么?我还有一句明白透亮的话,若果然她是个淫—妇,她必不肯死。她这一死,表明她的心迹,就可以相信得她的玉洁冰清,只是可怜她已是死了,就算表明心迹,又有何用!”
陆仕元听她说的这一番话,顿时疑云大起,一时之间看看满面怒色的陈氏,又看看哀泣不已的孙姨娘,当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往日里在官场上的决断被这乱成一团的家事弄的糊里糊涂,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宛秋叹了口气,十分伤感地劝慰道:“人既然都死了,再讨论这些谁是谁非又有什么用呢?爹爹不要伤悲,让人停在这里也不像样子,还是该传话下去叫人去预备衣衾棺椁。只是要吩付他们,在外面就说孙姨娘是病死的,不要说出别的闲话。”
说完,她又柔声对陈氏道,“刚刚爹爹正在气头上,母亲你怎么也不劝着些,还带了人大张旗鼓来处置孙姨娘,传出去实在难听啊!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再争执谁对谁错,一来对死者不敬,二来,她到底是祖母的人,误会爹爹是借题发挥故意处置安姨娘反而不美……”宛秋其实是有些内疚的,是她一手促成了安姨娘的今天,她本以为陈氏是要出招对付自己,谁知道……
陆仕元被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说得悚然一惊,他对安姨娘所怀的孩子十分期盼,所以一得知这孩子极有可能不是陆府血脉,立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怎么会忘记她是母亲的亲戚,母亲要是知道自己这样随意处置,岂不是要寒了心!一想到这里,他对一直暗地撩拨他来处置安姨娘的陈氏顿时发了怒:“你为什么不劝着我?有什么事情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陈氏没想到情势居然急转直下,她费尽心思除掉安姨娘,本以为可以让陆仕元就此相信自己当初所作所为是为了陆府尽忠尽力,谁知道被宛秋几句话一说,安姨娘是否红杏出墙已经不重要了,自己反倒担上了影响老爷孝道的罪名!她张口想要辩驳,到底还是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老爷……是我一时心急不曾注意,你放心,安姨娘的后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保证给母亲一个交代。[看本书请到
“不必了,你顾好你自己吧!这件事情就交给孙姨娘处理!”陆仕元烦恼到了极点,甩开袖子转身就走。
孙姨娘心头一喜,对宛秋倒是有几分真心佩服,自己哭诉了半天陆仕元还不曾动容,她三两句话却让老爷立刻改变了主意,当真是厉害之极!
陈氏看着陆仕元毫不留情地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回万般算计都落了空,实在是气得很了,顿时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旁边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巧巧将她扶住了,那人轻柔道:“母亲,外面风大,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一切都有孙姨娘在,放心吧,乱不了。”
姚妈妈赶紧将陈氏扶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对宛秋道:“大小姐,不必劳烦您,我来吧。”
宛秋微微一笑,如同三月的春风吹拂大地,说不尽的温柔可爱:“那便劳烦妈妈了。”
饶是老奸巨猾如姚妈妈,也被这笑容吹的心头抖了三抖,和身旁的丫鬟一起扶着陈氏像是撞见鬼一样飞快地离去了。
孙姨娘抹干了眼泪,走回宛秋的身边,道:“大小姐,我去吩咐下人料理丧事,先失陪了。”
宛秋点点头,目送她身子妖娆地离去,自己进了屋子,张妈妈忙开口阻止道:“大小姐,这屋子不吉利,咱们还是回去吧!”宛秋却没有停住脚步,一直走到还兀自睁大了一双眼睛瞪着上方的孙姨娘身边,看了半天,才轻轻伸出手,替她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宛秋如往常一般去给老太太请安。孙姨娘竟来得出奇的早,一见到宛秋到了,立刻让出了老太太身旁的位置,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孙姨娘越发的懂得怎么讨好老太太了。
宛秋微微一笑,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一个姨娘逾越了自己的本分坐在老太太身边一样,自然地坐上这个空位,一边给老太太捏肩膀,一边细声细语地说:“祖母,昨天的事情……”
老太太眼睛一红,随即叹了口气,道:“我都知道了,唉,婉儿这个孩子,枉费我一直这么疼爱她,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好的一个孙子,原本想着生下来以后陆府人丁也能兴旺些,轩儿还能多有个兄弟,谁知……”
老太太平日里如此疼爱白婉儿,看来也是利用的成分比较多啊,而且这两年白婉儿管家应该也和老太太有一些冲突,在老太太眼里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投靠自己的孤女了,而是陆仕元的妾侍,为了陆府开枝散叶的工具,本以为老太太会彻查此事,谁知就这样揭过,坐实了安氏的罪名,看来子嗣这种事,容不得一丁点的怀疑。
想到这里宛秋轻声地道:“祖母说的是,也是安姨娘福薄,受不起祖母的厚待。您也别太伤心了,爹爹正值盛年,将来还有柯姨娘、刘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