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看了一眼犹自不解的皇后,“安庆王立了战功,寻常的金银封赏朕也赏腻了,安庆王早就过了立妃的年纪到现在还是形单影只,实在是让人叹息。”
王皇后立刻明白了圣意,心里电光火石的一转,面上已经带出笑来,频频点头道,“陛下真是体贴臣下,臣妾深以为,在同辈人当中,也只得云瞬这样出挑的孩子才能配的上他了。”
高宗满意的点头赞许道,“还是皇后了解朕的心思,朕正好也有此意。云瞬是你远方的侄女,舒豫算起来也是朕的表弟,咱们做长辈的,理应关怀晚辈。只是不知道云瞬那孩子的心思。”
皇后笑着点头,“安庆王一表人才,又贵为亲王,云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反对呢?再说,如果是陛下亲自降旨赐婚的话,那可真是天大的殊荣。”
两个人的须臾谈话之间,这一桩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皇后捧过容安奉上的苁蓉糕,“陛下用过点心早些休息吧。”
高宗随手拿了一块糕,站了起来,“朕还有些奏折堆在含元殿,就不陪你了。”
“臣妾恭送陛下。”王皇后仪态得体的站起身送走高宗。
在宫门口回转过身的时候,容安瞧着王皇后眼睛里的喜色,“奴婢很久都没见过娘娘如此欢喜了。”
王皇后瞧着高宗的背影,眼角里隐藏的辛苦的笑意终于展露了出来。皇帝虽然没有纳云瞬为妃的意思,但是将她许配给安庆王也无疑是为王家增添了人气和势力,相较于赏赐的金银来说,这种潜在的拉拢和倚重更让人艳羡。
挂在窗檐下的画眉正贪婪的啄食着云瞬手心里的粟子,漆黑滚圆的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云瞬瞧着它的小模样,嘴角挂着一弯甜美的笑容。康平王哪里都对她很好,特别是在乞巧节宴会之后,李图对她的态度更是亲近了不少。可那些人的好,似乎都及不上眼前这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带给自己的喜悦和温暖。
“啊!”如玉的手指被它啄了一个浅浅的小洞,云瞬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小家伙得意的哨了一声在笼子里蹦跶。
“云瞬啊,有好消息。”刚刚下朝的李图一头就钻进云瞬的房间,笑眯眯的朝她道喜。云瞬抽回身,给他行礼,“爹。”
李图今天真是特别开心,银白色的胡子都跟着抖了几抖,他拉着云瞬的手坐下,云瞬瞧着喜上眉梢的李图,“爹,有什么好消息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样高兴的李图,心里莫名的涌起的,却是不安。
李图爱怜的看着她,老眼之中似乎泛起了泪花。
“陛下今天在朝堂上,亲自给你指了婚。啧啧,咱们老李家真是祖宗庇佑,这一次终于是熬到头了。你弟弟先是被选中了做皇子侍读,你也被陛下亲自指婚,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荣宠啊。”李图说起来这些,更开心的不得了,却没有留意道云瞬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被画眉啄破的手指上的痛也感觉不到,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交握,骨节也泛出青白的颜色,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发问,“不知道陛下为云瞬指的夫家是……”
夫家是谁?是谁能让陛下亲自为他指婚?
提起夫家,李图更是甚为满意,说出来的时候语气之中满是骄傲,“要说这夫家可是了不得,那可是当今正红的安庆王,全大唐当中,最年轻有为的王爷,长孙舒豫呀。”
胸口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一颗七窍玲珑的琉璃心俨然在这一刻碎裂有声。
“长孙……舒豫?”她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不然怎么连只忙着高兴的李图都发觉了她的异常?
“瞬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李图眉头深锁,拉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找个郎中来瞧瞧吧。都要做王妃的人了,要学会爱惜自己呀。爹这些年,没有一日不在思念你和你的母亲。爹爹……对你母亲亏欠的太多太多,哎……”李图絮絮叨叨的又在说些什么。云瞬时而听的清楚,时而听不清楚。
唯独有两个字她听的真而且真。
王妃……
王妃……这个王妃……说的……是她么?
父亲迟到却又来的太巧的道歉和追悔莫及,只让云瞬在这一刻感到了深深的厌恶。连眼前父亲眼睛里的泪花,她都一并觉得反胃。
她在地界边远的乌里雅苏台一柱便是十年有余,她人生里最单纯美好的年岁,都同高岭上,草原上,马鞭上的白雪一起被埋葬,被冰封成再不可融化的冰凌。
冰冷,尖锐,却看着璀璨,看得透彻!
清明的灵台仿佛硬生生的被人敲了一记闷棍,所有的意识都被抽离,她只看着李图的嘴,张张合合,却再也听不进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她被指婚了,要嫁给舒豫王爷了,爹说,这是天大的荣宠。
可是她不开心,她不想要这么个荣宠!如果她要嫁给长孙舒豫,那苏墨远怎么办?那个如水清澈的少年,他对自己的情谊要怎么办?她的一双手绞紧又松开,几经反复,她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对着李图生硬的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这两天有些没有睡好,可能没什么精神吧。”
李图让她好好休息,临走的时候又叮嘱丫头巧眉,让她好好伺候云瞬。
等李图走了,巧眉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快速关闭了房门,急切切的对着云瞬道,“小姐,刚才老王爷说的都是真的吗?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