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麓荒神充耳不闻,道:“回来正好,我决定了,下一个你就演侠女……”
鲤鱼双手握拳,抗议道:“才不!我才不要卖身葬野猪!”
白麓荒神放声长笑:“不会,你是我看好的鱼儿,怎能这样就打发了?明天起,你便学着用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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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救了个聂十四娘,白秀才和谢子文在客店耽搁了几日。她还不能行动,他们一走就是把一个弱女子丢给虎狼。这可为难得很呢。
谢子文推开窗子,要了一壶美酒,摆了一局棋,缠着白秀才要再来一局。不一会,客店楼下,几个西夏人和汉人为琐事打了起来,店主人急忙出去调停。
谢子文停了杯中酒:“哎?这聂十四娘的丈夫,虽然说的是官话,但好像就是西夏口音吧?”
白秀才应道:“是。”
“他不是我丈夫!”聂十四娘在屏风内出声道。
“可他说你是他妻室啊。”
“不,”聂十四娘哭着说,“他的妻室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三个夏人,两个辽人,一个汉人。”
谢子文咋舌:“口味可够杂的!”
聂十四娘又楚楚可怜地哭道:“小女子已经无家可归了,万望公子好人做到底,收我为奴为婢吧!若得侍奉公子,更是三生有幸!公子不会嫌弃小女子是残花败柳吧?”
这样的女子,生来就知道怎样显得可怜,怎样能抓住男子的心。
可叹遇上了外头两个不解风情的货。
白秀才皱眉道:“带着你太麻烦了,还要防着路上有cǎi_huā贼。”
谢子文补刀:“是啊是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不如拿串钱随便雇个汉子来使。”
白秀才非常赞同:“不过既然是我们两个,什么汉子有我们自己好使?”
谢子文高兴地把案几一拍:“说得对!我的力气可大过三十头牛!”
“不信!”
“不信?好哇,来掰个手腕!”谢子文撸起了袖子。
“好啊,奉陪!”白秀才也伸出了右手,“手下败将,来呀!”
两个当即喊着号子开始了。
聂十四娘躺在梅花帐里,真个哭笑不得。半晌,她才鼻子一酸,流下了真正的眼泪。
又过了两日,聂十四娘已经能自己行动了,白秀才便去雇了两个婆子来照顾她,付足了两个月的钱,又留了些给她使。
谢子文早等得不耐烦了,催着上路:“你放心罢!我看她本事好着呢,少了你这个男人,她还找不着别的男人么?”
聂十四娘盯着案上这些钱,只觉前途昏茫,一时眼中酸涩,说不出话来。
白秀才道声:“十四娘,善自珍重,后会有期!”
她“嗯”了一声,眼泪便簌簌而下:“这乱世……女子苟活不易……”
白秀才见惯了她哭,后退一步拱手拜别,便转过身,和谢子文骑上那匹异常高大的“马”走了。
半月后,她终于伤愈。所幸还有些白秀才留给她的钱。她小心翼翼地拿着钱,离开了客店,却不知身后已经跟了三个泼皮。
行至深巷,三个泼皮突然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抢了钱就跑。
突然,一道剑光闪现,刷刷几下,三个泼皮衣衫尽碎。
一个红影落在屋檐上,长剑向天,英姿飒飒。
那生气勃勃的小姑娘望着她,笑道:“姐姐,出门要小心呀。”
聂十四娘自幼以容貌自负,此时却自惭形秽。她不是惭愧自己的容颜,而是惭愧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潇洒的风仪。
小姑娘跳下来,护送她走出了巷子,一直送到闹市。她眼睛明亮,笑颜明亮,嘁嘁喳喳地说个不停,好像想努力说点什么,让她忘记刚才的不快。
聂十四娘问她:“请教恩公芳名。”
小姑娘微笑着吐出三个字:“李昀羲。”
阳光明媚,看得聂十四娘心里一阵刺痛。这样骄傲的小姑娘,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吧?如果不是在家,而是在什么江湖门派,她也一定是师父师兄手里的宝。人人惜护她,爱她,让她活得光明璀璨,让人羡慕。不像她,是个掉进面糊盆的水晶环,再也洗不出原来晶莹剔透的底色。
她会有个她爱、也爱她的情郎,她会拥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她会做个正头娘子,堂堂正正地管理产业。
聂十四娘望着她,禁不住一路胡想下去。
“姐姐,我要走啦。”小姑娘璀璨地笑着,“剩下的路,你走好啊。”
说着,她一跃而起,飞过树杪,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
聂十四娘抱着钱袋,慢慢坐倒。她的眼睛里渗出泪水,流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不,我怎么可能好?我怎能跟你一样?”她失声恸哭,“你活得那么好,那么潇洒。可在这乱世,我这样孤苦无依的女子,不过是一根丝萝,只能依托乔木……”
马车驶过,尘烟漫起,淹没了她凄切的悲哭。
作者有话要说:_(:3∠)_ 为了写好结尾,舍弃了今天的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