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才一把抱起鲤鱼,疾冲出去。
他们刚见天日,身后便是轰然一声巨响。谢子文踉跄一步,从尘烟里跑出来,咳嗽着骂道:“水货,你英雄救美不成,倒让人埋进去了,还行不行了!”
白秀才却真正吃惊了:“老土,真想不到,你连一座山都举得起来!”
谢子文瞪他一眼:“还不是急的!再叫我举一次,可不成啦!”
山外就站着那两个萨满,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们。
谢子文指着兔毛川上溃散的西夏大军,冷笑:“大局已定,连所谓的‘铁鹞子’都在逃命了,你们还管我们做什么?这场仗,天命在大宋这边。”
旷野之上,是满地的死尸,大半都穿着西夏的衣服。虎翼军像狼驱羊一样,驱赶着溃逃的西夏兵。他们慌不择路,互相踩踏,又有更多的同袍丧于自己人之手……
两个萨满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元昊还会卷土重来的。”谢子文望着远处有序撤退的西夏军说,“拉木措在他身边,不会有事。”
白秀才低头对鲤鱼道:“西夏人走了。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鲤鱼垂头道:“我还没有找到药……我师父快死了,只有水边生长的琉璃碧兰能救他,我本是来这里采药的。”
“那是什么?”
鲤鱼道:“是一种琉璃一样清澈透明的花。”
白秀才沉吟道:“我也算博览群书,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花。”
鲤鱼的泪激涌出来:“大骗子,千年老不死是个大骗子。”
白秀才大步走到水边,双手掬水,起身时手里多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他将冰花轻轻放在鲤鱼手心里:“回家吧。万物有终,世事无常。”
鲤鱼的泪水滴落在这朵冰花上。她突然抓住白秀才的手臂,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白秀才猝不及防,痛叫一声,将手上窜起的红光逼了回去。
鲤鱼悲怒交加地喊了声:“让你不记得我!”她后退数步,突然转身就跑。
白秀才怔愣半晌,望向谢子文。
谢子文摇头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哪。给我看看,咬得厉害不?”
鲤鱼细密的牙齿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白秀才按捺住胸中怪异的感觉,说:“子文,我今日分明第一次与她相见,却觉得与她早就相识。看着她哭,我有说不出的难过。”他忽道:“难道是……”
谢子文也是“啊呀”一声:“这小丫头,一身的水泽之气,难道……”
白秀才奔出去,对着鲤鱼离去的方向大喊:“鱼儿——鱼儿——是你吗——”
那抹红影已经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萨满教拜火,拜山,拜日月星辰、风雨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