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苗苗微红了脸:“是……”
这青衣先生吃吃笑道:“我乃蜀山木先生,这是我师弟石先生。我二人降妖伏魔,得后便用符篆将其束缚,装进葫芦里,卖给他人驱使。因为价廉物美,在鬼市也算有口皆碑。你居然不识我二人,自然是不常来的。”
苏苗苗小心翼翼地问:“两位法师是为了惩戒这些妖怪?”
木先生点头:“杀人放火、铸下大错的,都已教我们师兄弟杀了。这些罪责轻的,就拿符篆束缚了,卖到人间服劳役。”
“它们能干些什么呀?”
“养马、推磨、耕田、榨油,这些力气活儿,它们干起来一点都不费力。绣花、烹饪、调香、煮茶,就不能买那些大老粗了,刚才这个骷髅精儿做得差强人意。若要更好的,你就得买这个了。”说着,木先生伸指点了点那个刻画鲜红月季花的淡青葫芦:“这个还算能干,那些附庸风雅的细活儿都会。”他笑着看了苏苗苗一眼:“我说小丫头,你要是驾驭不来,还是别买了,麻烦得紧。”
苏苗苗和喵神农对视一眼,蹙起秀眉:“我先想想。”
此时,白水部和李昀羲就在离她不远的人堆里。那是鬼市最热闹的所在,团团围着人,里头不时传来呼叫,让人好奇极了。两人小施法术,挤到人群中央,发现那里只是一张放了笔墨纸砚的小高桌而已。桌前左边挂了块红布,写着斗大的字“作诗占卜”,右边挂了块白布,写着“鉴人辨物”。
桌后站了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小孩子,蜷曲的金褐色长发披在肩上,像个胡人,浓密发丛里钻出一对短短的茸角,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饰物,显得十分怪异。更奇怪的是他雪白的颈项上居然绑着一根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就抓在一个穿白衣的黑大汉手中。这条大汉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另一只手还提着软鞭,却穿着白襕衫、戴着书生巾,活像个偷扮书生的屠夫。
可周遭的人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孩子颈项上的铁链,也没有注意到大汉手里的皮鞭,一个个都激动得小声呼叫,催促前头的人快些。
白水部看见这一幕,蹙起了眉头:“好好一个孩子,怎么给他弄这么个鬼东西戴在脸上。又不是狗,栓什么铁链!就算是他家奴仆,也太不慈了。”
李昀羲道:“你可怜他?只怕这恶人舍不得摇钱树,你要买,他亦是不肯。”
白水部叹息:“来,我们凑近些,看看再说。”
正在问卜的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布衣粗服,眉间愁苦,道是有玉钗一支不见踪影,寻遍宅中不见,怀疑是小儿拿去戏耍,掉到了井里。小孩凝思一瞬,提笔写道:
“巧妇何须心忡忡,
岂有玉钗落井中。
前月拙夫赠越女,
高楼好伴海棠红。”
这意思浅白,妇人听了,也随即明白,身子摇晃一下,脸色苍白如纸。女伴连忙将她扶住,低声劝道:“莫急,莫忧,阿兄他只是一时糊涂……”
妇人按住她手,止住她的话,付了钱,转身就走出人群,女伴急忙跟上。
围观众人早已看惯这等事,再度发出赞语:“真神鬼莫测之技!”“太神了!”“该我了该我了!”
就在这时,小桌前突然出现了一对浅浅含笑的少年男女。周围密匝匝都是人,可谁也没看清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少女容光娇艳,气势慑人,傲然有统驭臣下之态。她身畔的少年风姿清雅,皎如玉树,气息却静寂沉敛,仿佛只是衬托红花的一片绿叶。
这些人在此处都已等得焦急了,可对着他们竟然说不出什么争先争胜的话来。有人暗暗说道:“要不是太过素净,这气势,我简直要以为是公主携驸马微服出来了。”旁边的人忙作势遮了下他的嘴,责怪道:“话可别乱说。”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胭脂和慕容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