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皇叔,我们乃亲叔侄,何必拘于繁文俗礼,什么专用不专用,皇叔功高如日月,乃我大隋的肱骨之臣,礼当受此礼遇,朕今天就要与皇叔同乘龙辇。”说着,强行将杨林扶上龙辇,然后自己也上了龙辇,吩咐一声,“起驾回城!”
杨林无奈但也不敢实实落落地坐下,屁股仅沾了个边,挨着杨广半蹲半坐,跟练马步蹲裆差不多,难受自不必说,骑惯战马的老杨林真不习惯坐这玩意,但尽管如此,他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誉,感动得涕泪横流。
文武百官在后面跟着,前呼后拥如众星捧月,后面是三十万隋军隋将,浩浩荡荡,开进了洛阳城。
杨林在龙辇上一看,这东都洛阳修得真是豪华中透着阔气,雄伟的城墙高三丈有余,宽宽的护城河绕城而过,碧水蓝天,交相掩映。城内街道又宽又直,两边都是新的建筑,楼房林立,风格奇特,栉次鳞比,特别是皇城,红砖绿瓦,金壁辉煌,殿台楼阁,错落有致,跟到了天宫一样,比京师大兴城胜强百倍。
杨林看着看着,不禁一皱眉,建这样一座富丽堂皇的东都,得耗费多少民脂民膏?
杨林刚要对皇上说几句,又一想,这既成的事实说了又有什么用?自己还没进京,就让皇上不高兴,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到了皇宫,杨广摆下几桌丰盛的酒席亲自作陪,为靠山王接风洗尘,席间聊及这次东征登州的事情,宇文父子和杨广对杨林竞相歌功颂德,拍马之声不绝于耳。
被人溜须拍马的感觉大概很美,就像登门送礼,一般人都能接受,至少不会翻脸。靠山王也是如此,听着很受用,只是不知道这次为期一年的登州之行,完全是拜宇文化及所赐,倘若知道了内情,以杨林的性格非翻脸不可。
酒过三巡,菜过无味。君臣聊着聊着,很自然地聊到了眼前的话题。
“什么?杨勇自立为义勇逍遥王扯旗造反了?我们连京师都丢了?这……怎么可能?”杨林啪一声将酒杯放下了,那张脸瞬间没了血色。
此前,杨林在远在登州,也听到一些关于杨勇和公冶长造反的事,他根本不相信,公冶长那是自己的旗牌长,跟着自己鞍前马后十几年了,一直是忠心耿耿,自己绝对信得过。再说杨勇,虽然失去了太子之位,但现在是自己的干儿子少保千岁,皇上亲口加封的镇殿大将军,可谓是位高爵显,他们俩没理由造反呀?
就算是奸佞小人进谗言,挑拨广勇弟兄之间的关系,杨勇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是绝对不会扯起义旗公然造他亲兄弟的反的,这是大逆不道要推翻大隋之举,连先皇都否了,这肯定是以讹传讹。
但是后来,传闻愈演愈烈,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杨勇和公冶长反出京城,和汉王杨杰起兵造反,汉王被评定后,杨勇和公冶长又跑到甘肃得到薛家父子的支持,公然树起大旗,口号竟然是“诛奸佞,伐无道,”杀官夺府,甘肃和陕西已经成为义军的天下。
这下杨林坐不住了,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但杨林仍然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认为这是杨勇和公冶长被坏人利用,才会公然和大隋朝对着干的。
杨林坐卧不安,想搬师回京调查清楚此事的原委,但登州一带大乱没有,小乱不断,倭人不时出没骚扰海防,山林野寇也时不时杀官夺县,虚张声势,没有皇上的旨意,杨林不敢私自搬师回京。
今天可算奉旨搬师了,还没等问及此事,皇上和宇文父子就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了,靠山王听了吃惊非小。
杨广一看杨林这种反应,这是不相信呀,心中不悦,忙吩咐人把一撂厚厚的奏折抱了过来,让杨林过目。
杨林看完了,拍案而起,骂道:“狗贼公冶长,竟然怂恿勇儿做出此等逆事,还有那可恶的薛家父子、李靖之流,妖言惑众,实在是可杀不可留!勇儿也是糊涂之极,怎么能听信谗言,自立为王,扯旗造反呢?大隋朝乃我杨家的江山社稷,难道他不姓杨不成?回头老臣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子!”
杨广和宇文父子一听,杨林明显是护犊子,把罪责全都推到公冶长等人的身上,这些人都仆人,杨勇才是主人,要追责杨勇才是首当其冲的,其次才是公冶长、薛家父子和李靖等反贼,你不愿意授受这个现实也不行,如果真把他们抓住,全都得处以极刑,尤其是杨勇,一天都不能留,谁讲情也不行。
杨广打定注意道:“皇叔远征登州辛苦一年了,如今远道而来,这些琐碎的烦心事朕今日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忍不住说走了口。反贼虽然折腾得凶,但天兵一到,必然束手就擒。皇叔也不用担心,只管在京中好生休养。朕已备齐兵马,不日将起兵御驾亲征。只是近日思念皇叔之心甚笃,朝中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朕也想跟皇叔商量一下,这才把皇叔宣入京城的,无他。”
杨广话音刚落,杨林起身施礼:“陛下,老臣为大隋社稷效力,是份内之职,何谈辛苦二字?有老臣在,何劳陛下御驾亲征?明日老臣就提兵西征,一举荡平这两股反贼就是。”
杨广闻言大喜:“明日太仓促了,皇叔一路鞍马劳顿,在京城中多休息几日吧,这样吧,五日后起兵,朕再给皇叔拨十万兵马,并让光禄大夫裴仁基随军听用,祝皇叔早日鞭敲金蹬响,高奏凯歌还。”
“老臣遵旨,多谢陛下。”君臣又推杯换盏吃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