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晚上九点半,一直在加班的李士群接到倪新打来的电话,摁铃叫来了值班秘书:“平川君,准备四辆汽车,去宿舍通知赵敬东和浅野一键,也叫上刘泽之,命令权菅祜带上他那个行动组的十名行动人员,携带武器,十分钟后跟我出去一趟。”
被从宿舍里叫来的刘泽之赶到停车场,一看这个阵势,吓了一跳:没听说76号有什么大的行动啊,如此兴师动众,李士群这是要干什么?没容他深思,平川新野和李学惠簇拥着李士群到了停车场,赵敬东等人迎了上去听候指示。李士群命令道:“拉开距离,出发,去济民医院。”
刘泽之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个时候去济民医院干什么?算起今天是郭烜手术后的第十天,应该可以拆线了,难道……
看到几名部下都大惑不解,却谁也不敢主动询问。李士群笑笑,说道:“76号将有贵客光临,不远接高迎,岂不失礼?”
几辆汽车先后赶到济民医院停车场,静悄悄的分头停下。深夜的济民医院当然不会像白天那样人来人往,车流不断,却也并不冷清。停车场内除了这几辆车,还停着三四辆汽车,一辆急救车,七八辆私人包车和十来辆揽客的三轮车,时不时有人上车下车。刘泽之已经看清楚了最靠近李士群专车的那辆汽车内,坐着三个人,倪新和山木龙三都在其中。他的心一阵发凉:怎么办?如果郭烜真的落入李士群手中,你拿什么脸去见周成斌?更没脸面对徐建雪……
坐在专车后排的李士群闭目养神,同车的随员谁也不敢开口打扰。
十点半,透视室中,汤姆森博士对郭烜说道:“郭先生,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强留了。记住:坚持按时服药,药品我给你准备了三个月的用量。特别提醒你的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要用脑过度,不要过于激动,切忌大喜大悲,每个月都要做一次透视复查。”
郭烜诚恳致谢:“谢谢您,博士,不仅是因为您的妙手回春,更是因为您在日本人和汉奸的眼皮子底下,冒险出手相助。也谢谢您,埃利斯女士,并请转达对尊夫布鲁克先生的谢意。”
埃利斯女士笑道:“应该的,我们是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安德森领事临行前交代:在接到伦敦新的命令之前,我们的行动完全服从周站长的安排。郭先生,日本人和76号都以为你死了,所以早就撤走了监视的人手,周站长设计的移花接木计划,实在是让我等佩服。不过大上海还是日本人的天下,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后会有期。”
十点四十五分,郭烜拎着一个小手提箱走出医院的大门,简秘书简思尧已经在前天离开医院,住进了上海站提前租好的一间民居内,这个时候,两人离开上海的车票、假证件都已经办理妥当了。只等自己一到,就可以出发离开上海返回重庆。葛佳鹏和余浩辰已于昨天和今天上午分别安全撤离,困扰自己的病魔终于被降服了,此行唯一的两个遗憾是没有机会见爱妻一面,和周成斌这个好友兄弟也缘悭一面。
大门口,郭烜招手叫来一辆三轮,突然,他直觉到了异常,没等他作出反应,五辆车的远光灯突然同时打开,照的停车场如同白昼,十几名特工跳下车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郭烜!
李学惠毕恭毕敬的拉开车门,李士群施施然下了车,身后跟着刘泽之和平川新野,走近郭烜,微微一笑,说道:“郭先生,久违了,请到您这名贵客,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转头对平川新野说道:“平川君,通知影佐将军,李某终于把郭先生请来了——郭先生,请上车吧。”
时间拉回到八月五日下午六点,李士群说到:“你也看了尸检结果,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倪新答道:“主任,您这么一问,是不是起了疑心?我们对郭烜并不熟悉,您和刘秘书见过他,其他的人只看过他的照片,何况在爆炸中受伤后,一个多月了,形销骨立,外形有很大的变化。那名法医说尸体头部有陈旧性创伤,死因是颅内大出血,双手,特别是右手中指、食指有薄茧,这一点也很符合郭烜的职业特征,所以说没有可疑。这些您也都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士群说道:“是吗?那你看看这两样东西。”李士群把偷拍的简秘书的照片和预约手术的那名外国人的画像交给倪新。
倪新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又用放大镜研究了半天,这才说道:“照片上和画像上的人,都做过刻意装扮,特别强调了那些引人瞩目的外部特征,比如胡须、伤疤、黑痣、眼睛、头发的颜色等,而且从这张照片可以看出这个人脸上似乎涂了某种油彩,虽然并不明显。难道军统早就识破了我们计诱郭烜的真相?还是他们习惯性的谨慎?”
李士群又问道:“两种可能性都有,不过,军统还有其他的破绽,那名姓迟的法医事先知道他检验的尸体是什么人吗?”
“当然不知道,一则郭烜的身份是保密的,二则提前告诉他,会影响他的客观判断……”倪新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主任您的意思是这名法医有问题?他也是军统的?对啊,我并没有告诉他郭烜的职业,他怎么可能特意留心到郭烜右手有薄茧这样的细节?欲盖弥彰……唉,属下是先入为主,大意了,听他那么一说,恰合了我心中预先的判断,当时还觉得这个法医很细心。”
李士群冷笑道:“你又错了,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