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九月九日中午十二点,倪新才终于死了心,说道:“看来这批黄金应该是不在这里了,大家辛苦了,去76号行政科领取补助吧。泽之,我们也回去吧。”
刘泽之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天那,可盼到皇恩大赦了,我现在怀疑压根就没有这么一批黄金。我们带着三个施工队七八十个人,把这里折腾成这个样子,我看正金银行如期开业是绝对办不到了,老倪,当心人家找你算账。”
二人回到76号,见到了急匆匆赶回来的浅野一键,三人打了个招呼,浅野一键说道:“维多利亚女王号起航了,什么也没查到。你们哪?哎哟,我刚看见,你们怎么这么狼狈?衣冠不整,风尘仆仆的。”
刘泽之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比你还惨,掘地三尺,一钱黄金也没找到。你先去向主任汇报吧,我们两个要整理一下,这副模样没法见人,更别说去觐见长官了。”
草草洗漱后来见李士群,听完二人的汇报,李士群叹道:“意料中事,这么说只能在上海全面追查了,不啻大海捞针……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英国人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一批黄金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转运出去的?难道真的只是子虚乌有?压根就没有这批黄金?赵敬东已经从南京把财政部的韩瑞天抓回来了,我命令他和山木龙三负责追查黄金的下落,你们两个去审讯韩瑞天,此人是南京政府周副主席的姻亲,本人的地位也不低,记住不能用刑,去吧。”
走出李士群的办公室,倪新为难道:“不能用刑,怎么审?我看只能采用车轮疲劳战术了,泽之……”
刘泽之打断了他的话:“倪大处长,你觉得怎么办好,就怎么办,不用商量,我没意见。疲劳战术?那你先来吧,我回去睡会再去审讯室换你。否则被审的还没疲劳,我倒先累死了。”
倪新笑笑,说道:“也对,那你先回宿舍休息吧,一定要记着来换我,别忘了。”
刘泽之一觉睡到傍晚五点多,起来吃了几口饭,向审讯室走去,门口的警卫行礼,问道:“刘秘书,请你签字,您去那间审讯室?”
刘泽之一边签字一边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不止一间审讯室有人?”
“您这几天不在,有所不知,还几天了,所有的审讯室就没空过,今天中午倪处长要用一间,还是临时给他腾出来的。”
刘泽之很奇怪,赵敬东、山木龙三、浅野一键等人不在76号,谁在审问犯人?他顺口问道:“我就是去找倪处长的。都谁在审问犯人?”
“就是新来的权组长和那个姓丁的组长,抓了二三十个人,牢房都满了。”
权菅祜和丁林杰?他们奉李士群的命令,在追捕军统的外围组织,难道有所收获?刘泽之笑道:“是啊,这几天大家都忙,你们也辛苦了。”
办完手续,走进牢房的大铁门,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鞭子抽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受刑人的惨叫、打手的恐吓声,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刘泽之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些外围组织都是陈劲松在七月后之后陆陆续续建立的,时间很短,人员也很庞杂。这些人落入76号手中,抗住酷刑的几率基本为零。虽然这些人知道的机密并不多,不过百密一疏,招供的人多了,顺藤摸瓜,也许会给军统带来损失。再则这样的大规模抓捕,引发的恐惧,很可能会让一些外围组织在压力之下瓦解。
走廊最尽头的一间审讯室里,四盏明晃晃的五百瓦白炽灯泡照的屋子里闷热无比,被审讯了四个多小时的韩瑞天脸色苍白,额头布满虚汗,坐在墙边一把硬邦邦的铁椅子上。他已经不再像刚被抓进来的时候那样激动,不停地抗议、叫嚷,现在的他萎靡不振,听天由命。
审讯的倪新脸色也很不好看,见到刘泽之,稍稍提起点精神,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刘泽之伸手拿过倪新面前的审讯记录,第一页是倪新自拟的审讯要点,其他的几页除了姓名、性别的基本资料,几乎一片空白。
刘泽之示意倪新可以走了,他坐在主审的位置上,说道:“韩先生,我们继续吧。”
换了个人,韩瑞天多少有了点精神,声音嘶哑的喊道:“我抗议!我要见周副主席,你们这是滥用职权,没有任何手续居然抓捕我,你们要为此负责!”
刘泽之笑笑,说道:“想见周佛海主席?没问题,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见谁都行。我纠正你一点:不是抓捕,只是请你来协助调查,所以不存在手续的问题。”
韩瑞天冷笑道:“什么协助调查?我有权利拒绝吗?就是抓捕!你是谁?我警告你:我可是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的,你赶紧放了我,否则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下刘泽之,李士群主任的机要秘书。既然把你请来了,你是谁,我当然知道。我问的问题刚才倪处长都问过了,如果你配合,早说清楚就可以早回去。”
韩瑞天急的直跺脚:“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上海军统站,什么英国佬,我和他们没关系,不认识!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刘泽之淡然笑道:“韩先生很激动啊,那你先冷静一下,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二人僵持了十几分钟,韩瑞天无可奈何,只得又说道:“我再说一遍:今年七月十六日日,我奉上司的指令,来上海汇丰银行,以检查金库的安保设施为名,搞清楚他们银行黄金储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