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日下班后,刘泽之来到陈劲松所在的中医推拿诊所,陈劲松已在等候,说道:“我特意让孙栋盛避开了,你可以停留多久?赵敬东他们几个回来了吗?”
“半个小时吧,赵敬东和权菅祜、何其莘,还有一个叫刘威平的,昨天回的上海,刘威平今天被李士群任命为情报处第二组组长了。张弛回来了吗?”
“张弛十号离开的重庆,还需要几天才能回来,他暂时不会知道你的存在。泽之,这一次周局长……不对,现在应该是特训班的周主任,在局本部大出风头,破获日本人谍报的过程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
刘泽之笑道:“行云流水?你当是交响乐啊?用词不当!”
陈劲松很惋惜:“可惜的是我没有参与其中,此消彼长,李士群的处境怎么样?”
“明知故问,李士群的处境前所未有的窘迫。”
“泽之,你觉得军统在淞沪地区的最危险的对手是谁?”
刘泽之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劲松,片刻后答道:“当然是李士群,此人心狠手辣、狡诈多谋,而且对军统太熟悉了,说实话,你我,包括老周,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这么问,必然有原因吧?”
陈劲松不答,又问道:“张弛哪?我替你回答吧,周局长和李士群相比,尚且稍逊一筹,何况张弛?”
刘泽之笑笑,在毛人凤身边的时候,和张弛有过数面之缘,这个人,他不喜欢。
陈劲松言道:“既然李士群处境不妙,我们给他加把火,如能借日本人之手除掉他,会寒了许多卖身投靠的汉奸的心,兔死狐悲之余,和日本人离心离德,即使做不到这一点,也可让日本人弃用这个我们最危险的敌人。同时还可以掩护愿意和重庆国民政府合作接触的周佛海。”
刘泽之权衡一番,答道:“这是局本部的命令吧?巧了,影佐祯昭命令李士群追查南京汪伪集团内部敢吃里扒外的高官。”
“当然是局本部的命令,戴老板亲自策划了‘移花接木’计划,交由你我执行,张弛虽然继任上海分局局长,暂不介入此次行动。”提到戴笠,陈劲松神色严肃:“泽之,我也很鄙夷周佛海的为人,不过……”
刘泽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必对我解释,现在不是和平年代,只要对国家有利,我个人的生死荣辱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情感好恶了。说说戴老板的具体计划吧。”
陈劲松说完,刘泽之沉吟道:“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戴老板命令伪造文件,设计让日本人查获……”
刘泽之游移道:“计划是不错,分量不够吧?万一……也许会适得其反,反而替李士群洗清了嫌疑。”
陈劲松胸有成竹的答道:“文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另有妙计,一会再谈。对了,倪新回来了吗?”对这个人他颇为忌惮。
“日本人那个为期一个月的短训班结束了,本来应该就在这几天回上海。谁知又被留任担任第二期的教官,也不知道日本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小野平一郎徇私让他能有机会在日本待到小野鹤子八月底生产?葛佳鹏目前在上海分局吗?”
提到葛佳鹏,陈劲松不由的带上了几分谐谑的笑意:“当然在,移花接木行动中他要扮演重要角色。能力吗?你要是只听他自己吹啊,早就比师父叶君远强多了,老叶总有一天得抽这个不驯顺的弟子。老叶在重庆走不开,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他的能力——没太大的问题吧?”
“你何时能把葛佳鹏伪造的文件交给我?”
陈劲松答道:“三天后我交给你。”
“你放到最近设立的那个死信箱里,我派纪群去取。说说你的妙计吧,抓紧时间吧,我只能再待五分钟。”
“用这两份文件栽赃李士群,分量确实不够。张弛虽是上海分局的新任局长,之前他只是第三纵队的队长,是我和周局长的下属。上海分局和周佛海也罢,李士群也罢,商谈合作,我出面名正言顺。要想一击即中,除非我出现,李士群围捕跟踪,我却再次安全逃离,而且设法让顾静生死在李士群手里,杀人灭口、栽赃周佛海的嫌疑他还能洗的清吗?”
刘泽之当即反驳:“不成!你这是拿自己作诱饵,在我心目中,你比李士群值钱的多!”
陈劲松冷静的解释道:“泽之,别意气用事。你好好想想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也不想自谦,从人格上说我比认贼作父的李士群高的不可以道里计,但是除掉李士群的意义,还用我对你掰开揉碎的细说吗?我的命没那么值钱。而且你信我:安然脱身的机会在一半以上。我是这么计划的……”
刘泽之低头细思,终于点头答应:“没想到上海站已经有了如此实力。好,我同意你的计划。再加上日本人和李士群争夺十二家情报站指挥权时发生的龃龉,重庆谍报的覆灭,日本人很有可能兔死狗烹。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实施计划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那是当然,没有你的配合,整个计划也无从谈起。”
七月十八日,李士群叫来刘泽之询问道:“这些日子你和高松原田和名单上的人谈话,有收获吗?”
刘泽之带着半是幸灾乐祸半是无从着手的烦躁,叹道:“唉,不仅没有收获,还得罪了不少人。高松原田是日本人没错,那又能怎么样?区区一个少佐罢了。名单上十来个人那个是好惹的?有的去了三四回仍然闭门不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