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轩回到办公室,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并没有问及范大可,万祥良当然不会主动去汇报。
二十一号上午八点,徐逸轩带着万祥良,开着两辆吉普、一辆轿车去机场接机,九点,飞机降落。刘泽之上了第一辆军用吉普,万祥良也上了这辆车,途中向刘泽之汇报了鹤子的情况,而后说道:“我们离开的时候,老范还没有回来。”
刘泽之叹了口气,没说话。回到上海分局,刘泽之趁徐逸轩汇报工作的空挡,来到鹤子所在的医院,疲惫的范大可可算有了主心骨,说道:“您可来了,鹤子哭累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医生又让我过去,您看——”
“一起去见医生。”
医生很不满的说道:“之前那位先生说他不是病人的丈夫,这么说你才是家属?怎么才来?你也太不像话了!”
范大可刚要开口要解释,刘泽之抢先开口:“我比较忙……”
“再忙能忙的过这事?一个孕妇,如此体虚,怎么照顾的?你都做了些什么?让她一点求生的欲(和谐)望都没有?”
刘泽之陪笑问道:“病人到底怎么样了?”
“随时有可能一尸两命!”
刘泽之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她根本就不想活了,你说严重不严重?先生,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不着调的人呐,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她灰心到这种地步?”
刘泽之愣怔片刻,见医生还在絮絮叨叨的谴责,刘泽之说道:“大可,你留在这里继续照顾,我走了。”
医生更生气了:“怎么回事?什么态度——”见刘泽之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怒道:“没见过这样的人!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范大可劝道:“有话您对我说,他一会就回来了,真的,他不会不回来的。”
回到上海分局,邵康厚恰好开车来了,正在往下搬运六七箱文件,刘泽之说道:“我要用一下车。”
“刘副局长,您从东北回来了?给您钥匙,您外出不带个人?这些都是徐处长要的文件。”
“我去去就回。”
开车来到提篮桥监狱,彭寍韡很兴奋的迎出来:“你可来了,听说你去了东北?光复六天了,我还没见到你,我有几件事要向你,对了,王庚也在,他也早就想去见你了,我去找他……”
“先等一等,老彭,我要见一见倪新。”
“我这就去安排,不瞒你说,到底共事一场,虽说自作孽不可活,可我没难为他,还给他送进去了几本书等生活用品,范大可送来的换洗衣服也给他了。唉,本想着见见他,可见了面,说什么哪?”
“这我当然相信,老彭,我有些私事,怎么说那,不足为外人道……”
见四周无人,彭寍韡低声答道:“你放心,我会切断监听,就说出故障了。我这就去安排,命王庚陪你去。。”
倪新被关押在一间不到五平米的单独牢房里,除了一个半米高的砖砌假炕,没有任何家具。从监视孔向内望去,倪新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衣、黑色裤子,还算齐整,消瘦了一些,坐在炕沿上看书,精神看起来还好。
刘泽之叹了口气,命令道:“开门。”
开门声惊动了倪新,他抬头看去,有些惊喜:“泽之,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
王庚搬来一张椅子,又送进了一壶茶、两个杯子。
刘泽之命令道:“到外边守着。”
“是。”
刘泽之斟了两杯茶,递过去一杯,问道:“没想到我会来吧?”
“想到了,而且我也盼着你能来。”
“有事托付?”
“是的,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先喝茶。”
两年未见,奇怪的是二人之间并不生疏,身为阶下囚的倪新也并不拘谨,更没有恐惧。
倪新品茶,赞道:“不错吗,今年的龙井。”
刘泽之又替他斟了一杯,说道:“我先说,你写信托付我照顾鹤子,她没有进收容所,我派人把她送进了你提前租好的房子。”
倪新松了口气,诚恳的答道:“泽之,谢谢你。”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提前送走她?小野家族是日本的华族,不至于庇护不了一个出嫁的女儿吧?”
“唉,我曾向影佐祯昭提出过,被他回绝了,而且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本想着等鹤子分娩了,再做安排……鹤子,自小金尊玉贵,嫁给我……当初我就知道不妥,曾想过远离这段感情……”
刘泽之苦笑道:“感情的事,是想逃,就能逃得开的吗?”
“是啊,泽之,徐小姐的事……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对不起’……”
“唉,建雪,她是军统的特工,能清清白白的走,我已经非常感谢了。唉,我想你没想过逃离吧?”
倪新举起茶杯,说道:“带着鹤子,能逃得了吗?天下之大,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泽之,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你不计前嫌,关照鹤子。”
“你先别谢我,嫂夫人的情况,不太好。”刘泽之也不讳言,详细介绍了鹤子的近况,而后说道:“心病还要心药医……”
倪新痛苦的抱着头:“可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鹤子,她很单纯,喜欢认死理……还有娇娇,我哪配做父亲,做丈夫……”
刘泽之默然叹息。
许久,刘泽之又道:“老倪,谢谢你,通过贝医生提醒我,让浦江躲过了一劫。”
倪新抬起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