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当舒池想起这一段,如果这次她给苏岚回了电话,知道苏岚不是要和她聒噪向南的心意而是要和她说的是向南曾经质疑她和大商集团的总裁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的时候,那么她或许就不会执着于从前。
而这一念之间,她关掉手机的刹那,她的人生轨迹,却就此缓缓改变。
舒池茫茫然地下了客车,在街头徘徊犹豫了好久,才在c市市中心找了个宾馆住进去。
当推开宾馆的窗子向外眺望,在那几栋参差不齐的高楼之间找到那一片三层楼高的灰色楼房的时候,舒池的心里,泛起阵阵的酸涩。
几年没有回来,这里依然是老样子。
街道两旁的广告牌、洗衣店、便利店,还有街道两旁那已经明显粗了一圈的杨树,路上依然人来人往……一切都那么熟悉。
隔着马路,她都可以看到远处那熟悉的操场上,已经放学的学生们那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溜达着……
那是她高中曾经呆过的学校。
望着那一群群无忧无虑的学生步出校园,视线再移向那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三层楼的小区的时候,舒池忽然觉得眼前视线有些模糊。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也给那片灰色的楼房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舒池痴痴地望着,直到落日敛去最后一丝光芒,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所有的楼,包括那栋楼,都已经亮起了光芒,只有她痴痴望了半天的那个窗口,仍然是黑的。
在周围的亮灯里,显得格外的孤单和深邃,仿佛是个幽深的黑洞,要将她的心神吸进去。
舒池恍然惊醒,后退了好几步,一下跌坐在床上。
舒池愣怔半晌,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不是在之前那个温馨的家里,她的身边也没有爸爸,没有香姨,也没有舒沫,只有她自己,孤单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她抱住了头,泪水喷薄而出!
这一声“不”,让门外的人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门外徘徊许久,现在终于有了敲门的理由!
“舒池,开门!你没事吧?”他边敲边喊。
敲了半天根本没有动静,心里不免一沉,她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他刚才在宾馆的楼下,注视了她好半天,但是,她始终是痴痴看向一个地方,根本没有看到其实稍微一低头就能看见的他。
他一路赶来,本想和在三楼的她打个招呼,给她个意外的惊喜,但是,她那双出神迷离的眸子里,分明有着难以描述的——苦和痛……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飞快后退几步,对着门飞起一脚——
门突然开了!
里面出来的人那愕然的面孔上,鼻头红红的,泪痕未干,“毛青?!”
毛青讪讪把已经抬起的腿放下,尴尬笑笑,“不好意思,舒池,我刚以为……”
“你,你怎么也来了?”舒池一边将毛青让进里面,一边去了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又胡乱擦了擦。
再出来的时候,毛青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舒池有些尴尬,“毛青……”
毛青已经倒了一杯水,见舒池出来,端过去,温和道,“喝点水吧,知道吧?流泪也会缺水的……”
舒池一怔,居然被毛青这样一本正经的话逗得“扑哧”一笑,接过杯子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些了?”毛青问道。
舒池心口一窒,神思竟然有些微微的恍惚。
小的时候,当她受到别的小朋友欺负而手足无措时,她的身边总会站着毛青。毛青往往是一看舒池受委屈,立马把那些小孩子收拾地哭爹叫娘;而看着那些小毛孩子一个个落荒而逃,站在她的面前的毛青唯一安慰的话就是,“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些了?”
从记忆里恍惚回神,抬眸对上毛青那紧锁的眉间,还有那略带隐忧的眸子的时候,舒池淡淡一笑,“好多了……毛青,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毛青放下心来,转身又倒了两杯水,一边端给舒池,一边自己喝了半杯,“奶奶说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过来看看你……她说你肯定会回来看看……”
“婆婆她……”舒池有些哽咽,“我挺好的,不要挂记我,婆婆她需要人照顾……”
毛青摇摇头,“舒池,你就是回来看看吗?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舒池茫然半晌,来到窗前,又看了看那远处灯火通明处那唯一的黑暗的屋子,压抑住内心深处的心酸,微微苦笑,“还没有想好……”
总觉得事情千头万绪,却犹如身在黑暗中,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没有想好?”毛青皱眉,“你不是要找香姨吗?可是她已经消失了那么久,想找她谈何容易?”
舒池叹了口气。
“我的意思,这事也急不得,你身体有些弱,精神也不是很好……你要么先去我家住些日子,把身体养养再说……”
这样的邀请,在以前说出来,会是很自然的事情;但现在,毛青只能尽力让自己说得心平气和,以免让舒池有别的想法,毕竟,分离这么久,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但是,这话真的是出自他的内心。要知道,舒池刚才那个模样,泪花闪闪,红红的小巧的鼻头,还有那哭得微有些红肿的眼睛,他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多心痛!
这样的感觉,他从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