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脚踏出屋,旁边的王长发便跟上来吞了口唾沫,“师傅,你、你看出啥来了,我闺女这屋咋的了?”
我摇摇头,“不是屋子的事,具体怎么回事还得再看看。”
“师傅,我这,我……”
“别问了,先去找我姐再说。”
王长发被我拉出屋,一路上端着手慌慌张张的直抹汗,不过他脚下倒没敢怠慢,急匆匆往村子里的一段水泥路赶去,转了个弯儿,路面宽敞了不少,两排大杨树遮着阳光,正好直通视线尽头的一片白色厂房。
那个年头,厂房选址都在城市郊区,在村里建厂的都是些无照经营的小厂子,可这条路直通的厂区却规模不小。
临到近前,厂区门前十分空旷,因为没有植被的遮挡,阳光直射在地面上,干燥的热风扬起薄薄沙尘扑在脸上有些难受。
这天儿也够热的,我后背的衣服布料被汗浸透,发梢滴滴答答的低着汗珠,手挡着额头处的强光,眯着眼睛扫量过去。
偌大的工厂沾了十几亩地,将近一万多平米的地界里,除了一排彩钢房搭建的办公地点,多是些的大型仓库,里面的大片空地上停着一辆大挂车,不少工人都在仓库门前进出,给车厢装货。
而那些货物也不是什么成品,都是些打包装用的崭新纸壳箱,上面印着各种产品的图样。
这是个纸箱加工厂?
我转头看了眼大门立柱上的白色立牌,“金苑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这厂区名头不小,带“集团”二字的公司都是资金雄厚的企业,往往涉及多个行业,市里能称得上集团公司的企业也不多,可这王家村倒是冒出来一个。
不过,这里门口安保并不严谨,我跟王长发进去时也没有受到阻拦,不一会就找到了人。
“孩子他妈,诶,这儿呢!”
我顺着王长发喊话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一个穿着朴素的矮痩村妇,还有她身边一个年轻工人。
村妇就是王长发的妻子,肤色因为常年的日晒很是粗黑,嘴唇跟王长发一样起皮干裂,听到王长发的喊声,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踩着一双绿胶鞋走了过来。
而跟她之前站在一起的年轻人也紧随其后,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长得倒是精神。
“叔,你是来接王璐的?”
年轻人上一步上前问了声,脸上带了些小心和敬重,身上深蓝色工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头短发也因为汗水湿淋淋的,顶着日头有些睁不开眼睛。
“是、是王铮啊,我找王璐有点事,你快忙你的吧,叔这没事。”王长发随口应付了一声。
王铮还想说什么的,可看到王长发也不看他,只好低头叹了口气,偷偷瞄了下工厂办公区的方向,打了声招呼便跑去仓库那边上工搬货。
这时,王长发的妻子哽咽了一句:“孩子他爸,你咋这样呢,王铮这孩子为咱家闺女可没少操心,俩人又在市里一起上学,闺女以后要是能嫁给王铮就好了,这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可你看现在这样,这……”
话还没说两句,这大婶就哭了。
“哭啥!还不嫌丢人?”王长发嘴唇抖了抖,左右看看仓库门口那些同村的工人,见到那些人不时投来的目光,拽了她老婆一把,“你现在说这有啥用,王铮那孩子以后是要考大学的,能看上咱闺女?”
大婶一听,眼泪就流的更多了,“那咱闺女就不能考大学了咋的?”
王长发被话一噎,一双手攥的死死的,红着眼睛张了张嘴,腮帮子一紧,气愤的问道:“咱闺女哪儿呢,你这在外面干啥,咋不去厂房里盯着!”
大婶吸了两声鼻子,含着泪瞅了眼办公区的一排彩钢房。
王长发一眼就看明白了,眼睛瞪的老大,“啥?她、她……她竟然去勾搭厂子领导了?”
他身子一晃,脸都白的没了血色,眼眶刷的红了,强忍着一肚子苦楚,转过头看向我,把心里话一下子吐了出来:
“小师傅,厂里的领导都有家有业的,我闺女这是要给人家当小三儿可咋整啊,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我求求你,让蔺师傅来一趟吧,我们家再经不起折腾了!”
我叹了口气,看到王长发被女儿逼到这个份上,心里不落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他女儿那里我怎么倒要先看看,否则没法跟蔺师傅回话。
“孩子他爸,这娃娃?”
王长发的妻子像是从来没见过自家丈夫这般模样,睁大了眼睛迷茫的看着我,不明所以的抓住了王长发的手臂。
不自然的牵了牵嘴角,我也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就告诉他们在这里多等一会,便独自走向厂子里的办公区。
踩在被晒得滚烫的水泥地面,干燥的空气让呼吸变的愈发不畅,我看着办公区那里的两层彩钢房,阳光照射在那外层的白漆铁皮上又折射过来,眼睛被晃得眯了起来。
这边没有人员出入,看起来有些寂静。
抬头看了看办公区的室外楼梯,位于二楼的护栏上搭着不少晒晾的衣服,上面一层应该是用来住人的,所以,我的注意力便放在一楼,透过一扇扇窗子挨屋找寻过去。
人不难找,总共就十几个房间,我快步的一一走过,很快就找到了王长发女儿所在的地方。
位于一楼中间的一间彩钢房内,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我看到正对窗子下面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脑。
在桌子上的白的机箱和显示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