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奎老头家二楼的棚顶,遍布着一尺多厚的“殃”,像是从上面生出大把的黑心棉,看起来既恶心又压抑,令人呼吸愈加沉闷。
此时,除了我和夏宁毫无影响外,黄小妹的身上已经完全被“殃”笼罩,此时的她正努力的晃动身子,可无论如何都甩脱不掉,神情有些急切。
包括小鬼他们在内也均是如此,哪怕他们双手不断拍打身子,使得“殃”被拍散了些,可稍待一会儿,那些东西却又重新贴了上来,好似跗骨之蛆蔓延到身上,怎么都清理不掉。
我随即跟夏宁快步进了里屋,就见到北墙上的红色堂单之内,正有大量灰黑色的雾团正在冒出,几乎如电厂烟囱的排放量,大股大股的升到棚顶聚堆,相互挤压,渐渐形成一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乌云带,已然将屋子举架一半高度布满了这种东西,正从对面向门口缓缓蠕动而来。
夏宁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感觉到极为锐利,她靠在南面的窗口,外部投来的光线被她脑后发髻的轮廓所阻,一张神色微冷的面容有些忽明忽暗。
“我号脉查事,查到既定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有假,奎老头确实阳寿已尽,他的确是继承他母亲的堂口当了出马弟子。这灰拢田想做什么我虽然还不清楚,但他多半是利用些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临时布局,不见得多难办。”
我心头一跳,“师叔,这事好解决?”
夏宁抱着手臂换了个站姿,“‘殃’的危害是构架在因果关系为前提上的,不能简单解释为某种病菌或者被人称之为‘犯呼’的命运,打从我从事这一行以来,碰到的‘殃’不少,都还算好解决,不过像这种能转嫁在外人身上的‘殃’还是头一次见。
你先用鬼门十三针尝试一下,我估计排净灵体身上的‘殃’并不困难。”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急忙的掏出针灸用具,地气便从脚底涌了上来,过到手上时,因为手有气感的关系,运针比从前更容易了些,手上虽沉甸甸的,但恍惚间有种举重若轻的感觉,好似我和蔺师傅的医术差距缩小了一点。
我先招呼小鬼过来实验下效果,一边随手下针,一边听夏宁继续分析。
“看现在的情况,普通人是不可能呼出这么多殃来的,这妖仙堂口曾有一百四五十个妖仙,后来又死了八九十个,要不是以前的弟马帮着攒功德,顶住上面的压力支撑着,估计早死干净了,所以,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听后一愣,夏宁想说什么?
“给你简单解释一下,你见过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还能进企业单位吗?
不论是阴司还是上面,这都是有组织机构,有规章制度的,出马弟子也算是公务员,按章办事完成任务会受到嘉奖,可这收留一堂子妖仙干什么?他们是编外人员还是临时工?
妖仙是不被认可的,该有什么果报都逃不掉,我看这一屋子‘殃’不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保不齐就是那些死了的妖仙呼出来的!”
夏宁的猜测很大胆,而这种可能也并非没有缘由,以动物仙为例,他们有真身的,如果遭遇变故死亡,也会像人一样成为鬼,死后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
所以,如果妖仙赶上犯呼的日子死亡,又没有妥善处理,那么,他们就能够呼出致人死地的“殃”!
“这事也不难猜,妖仙在里面修炼休息吃供奉,各部门都要布置在里面,战备、医疗、后勤保障等等部门可都在那儿,我估计那些妖仙死时并没有神形俱灭,而是下了阴司,成了鬼,否则的话,神形俱灭的下场是不会有‘殃’产生的。”
随后她又告诉我,如果这一切如她分析,那么这家妖仙堂口的上一任弟马确实是一位品行与能力皆佳的能人,能让自家堂口的妖仙灵体存留,这需要极为深厚的功德。
此外,她还提出另一个想法,那些死去的妖仙所呼出来的殃,其实应该算是冥冥中给余下妖仙的一个考验,如果有哪个妖仙因“殃”而死,就不至于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
我眉头一皱,“这是好事,死了变成鬼,这总比神形俱灭强,灰拢田为什么离开这儿?”
夏宁耸耸肩,“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经营出更好的结果,人也是一个道理,那些横死的自杀的,要经历千百痛苦才能有所成就。”
说这些话时,小鬼的十三鬼门已经完全打开,他体内的‘殃’开始外排,虽然缓慢,但是确实有效果。
“好了,还有一件事情,师侄,你得再回到堂单里一趟。”
回去?
我差点一趔趄,为什么啊,鬼门十三针不是有效果么,我进去干什么?
“‘殃’不找毫无关系的人,你之前能将意识投进堂单之内,想必是灰拢田做的手脚,有可能和这家妖仙堂口建立了某种联系,否则这些‘殃’怎么会应在你媳妇他们身上?
再者,黄小妹是地仙,这个身份地位的仙家能承受非常多的伤害,我想灰拢田有可能看出她的身份,料想你身后还有强力的仙家队伍,想把这些麻烦转嫁在你身上,稍后你进入堂单内把情况查清楚,我才能对症下药给你解决问题。”
这是夏宁第一次谈及黄小妹的事情,我正想问,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嗓子的动静,竟是黄小妹发出的声音。
还没等我问怎么回事,夏宁倒是对黄小妹先开了口,“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告诉张伟就是。”
我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