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说的事情让我眉头紧皱,没想过王建军这次找蔺师傅会牵扯到这种事情上来。
“出马弟子的本职是配合仙家在俗世里修行修炼,也就是积攒功德,这事看起来是好事,但细说起来也没这么简单乐观。”
夏宁望了我一眼,将业内不说与外人的话一点点透露出来。
用她的话说,这世上的仙家非常之多,包括阴司内的横死鬼在内,都会努力向上发展。这庞大的人力资源不好调度,所以,出马堂口的存在就是协助有关机构,从这些人力资源中培养、筛选出可以提升上去的人员。
不过,以曲林峰为例,他九七年才横死街头成为横死鬼,前后修炼不过二十年的道行,这种鬼仙是正规堂口不要的,他要是不在阴司呆着,这种鬼仙会选择什么出路?
鬼也好,仙也罢,走正规渠道进入堂口都是奔着功德和香火供奉来的,有功德可以积累,就意味着可以攒功绩和资历,功绩资历越多越好,就越容易被上面看中,可以到更高层面发展。
至于香火供奉,这是用来加快修炼速度的,修炼的道行越高,在堂口的地位也就越高,就可以分配更多的功德。
变相来看,道行的高低对仙家日后发展起到了基础性作用。
夏宁坐在椅子里点了点桌子,眉头微皱,“过去有句话叫做‘老仙家下山抓弟马’,这个‘抓’字说的是抓好弟马的培养。可现在不像过去了,出马弟子真是一抓一大把,良莠不齐,看着差不多就开始给弟马磨难,逼着弟马找人给立堂口。
而这样急着立起来的堂口,里面的仙儿能好的了么?多半也都是良莠不齐的,能耐不怎样。
跟你这么说吧,奎老头的那个妖仙堂子都算是有本事的,能给奎老头圈钱,换了有些堂口,纯碎是骗,给病人身上按俩仙儿祸害人,让病人没有好日子过,回头这病人就得反复找堂口去看病,来来回回,病人的家底儿都让人骗光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夏宁,“师叔,我师傅他说这两天去给王建军办事,说的就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事,王建军他那一家堂口光是按规矩办事是不行的,他们能力强,主要是攒功德,所以收费低,看他们眼红的也多,你师傅得去王建军那头后,就是帮忙坐镇,让王建军的仙家们挨家挨户的查,把好的堂口留下,不好的直接翻堂,而且,各家堂口的仙儿都有不同来路,牵扯的非常广。”
我抹了把头上的热汗,忙问她蔺师傅师傅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倒不至于……”夏宁若有所思,目光垂了下来,“王建军堂口的仙家不少,打仗的事情他们是主力,你师傅主要是坐镇审问,查出对方的底细,看看牵扯出多少,有背景有来头的得找出对方的靠山,这事很劳累。”
一席谈话下来,我愣怔的盯着地面难以回神……
午后,蔺师傅和王建军准备离开。
我和夏宁送蔺师傅上车,看着王建军将车子打着火,我心里有些忐忑,忙走了上去喊了声蔺师傅。
蔺师傅将车窗按下来,“不用担心,过两天师傅就回来了。”
抿住嘴唇,我知道蔺师傅这一趟过去肯定不轻松,连忙说道:“师傅,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一趟,打打下手什么的也好。”
蔺师傅没同意,让我照顾好市里的病人就行,说这点事难不倒他,过两天城隍更替,让我过去打好关系,还说下午没什么事和夏宁逛逛街,放松一下。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及再问一句,蔺师傅便让王建军开车走了。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我心里相当不舒服,虽然夏宁说这事没什么危险,可蔺师傅已经上岁数了,这么来回奔波,还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这能行么?
蔺师傅这一走就是两天,我给蔺师傅打两次电话,头一回那头传来争吵声,第二次听到里面还有人在唱戏,而蔺师傅的声音也透露出明显的疲惫音色。
而我给王建军打电话,他那头则时常不接,接了也告诉我不用担心,草草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后来,我又让小鬼去那头跑一趟后,他带回来的消息让我十分担心,说是王建军所在的外市县的整个地界半空,都能见到有鬼仙来来回回的奔走,抓人的,逃跑的,到处都有飞来飞去打架的仙儿,小鬼他自己险些被人逮住,一路跑回来都没敢回头,吓得脸色发白。
我知道即便我去了,凭这身本事也插不上手,心里相当烦躁。
唉,我也是心里没底,坚持每天跟蔺师傅联络,知道他那头进展很快,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七月一日,阴历六月初六,我和夏宁清晨五点多便打车前往市郊外的火葬场,早上的冷空气有些凉,我穿着短袖衬衣、休闲裤、皮鞋,穿的很正式。
找到卖纸扎的徐老爷子,夏宁临时给我打了一条黑色领带,用手拍了拍我的衣服,“师侄,你精神点行不行,蔺师兄那头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就这么能操心呢?”
当时,打点祭祀用品的徐老爷子也是一笑,看着我打趣,“用情还挺深,你师傅可没白教你这徒弟,行啦,小夏,你拎着东西先走。”
夏宁回头看了眼徐老爷子,接过两个十来斤的大塑料袋,便先行了一步。
“张伟,知道你师傅是去干什么不?”徐老爷子端了一茶缸子凉茶水走了过来,伸手递给我。
“知道,他去给人翻堂子抓仙儿去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