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特别平板木讷的脸庞,脸色苍白,好像还扑了粉,只是苍白的粉底却透出青灰色的肌肤底子来,看上去特别阴森。这张脸上的眼角向斜上方翻着,露出鲜红的眼睑和半拉白眼球来,仿佛有些诡异的视线正从那奇异的角度看过来,讥诮、轻蔑,有一种说不出的,却深入骨髓的阴寒。深红色的唇,紧紧地贴在玻璃上,像印上了一个死亡之吻。
来自死尸的吻,可不是死亡之吻吗?
淡黄色的玻璃门,苍白的脸,还有脸轮廓后面漆黑的背景,外面的灯光根本就没有亮起来吧,但从灯光明亮的室内看过去,仍旧能清清楚楚地看明白那张脸,上翻的眼角,有些讥诮的笑……
“哐当!哐当!”屋外的木头门上连续不断地响起撞击声,那张苍白的脸在玻璃上轻微地颤抖,好像在僵硬地笑,只听猛然一声特别大的“哐当”声,那张脸一下子平平地贴到了玻璃上,鼻子眼睛嘴巴都被压扁在玻璃上,鲜红的内眼皮都贴了上来,眼白里的那种诡异神秘的视线却紧紧地盯在我的身上。
不好,门要被这些诈尸的尸体撞开了!
“郝帅,快搬桌子挡一挡。”我一回头,一股凉气窜到了心口,心跳几乎一下子停了,明明不大的病房里,空空如也,刘美丽和郝帅两个大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什么东西能在悄无声息之间把两个大活人给捉走了?刚刚我背对着这里,岂不是说,我的小命可能随时都能交代?
可不及细想,门上的撞击声越来越大,门板不停地晃动,我伸手拖过一张桌子来卡在了门后面。又要去拖床,入手就觉得床腿在剧烈地晃动,我使劲一拖,床下突然传来两声惊呼,叫声响彻云霄,好悬没把我吓断气。
我掀开床单一看,真是又气又好笑,原来刘美丽和郝帅抱在一起像一个球一样躲在了床底下,这vip病床的床单很长,正好将他俩遮了个严实,怪不得我刚刚没发现他们呢。
“不想死就给我滚出来!”我没好气地将两人拖出来,再一使劲将床堵到了摇摇欲开的大门处,堪堪堵住了那些哐当哐当的撞击,可估计也就支持几分钟而已。
“大师……那是……”郝帅带着哭腔问我。
我没空理会他,扑上去将床单拖了下来,拿着夜刃疯狂地刺了起来。
“大师……这是疯了吗?”郝帅低声问刘美丽,刘美丽早已整个人都呆掉了,只直愣愣地看着门外,神色木然。
“没办法了,可能医院的死尸全到了我们门外了,只能从窗口跳下去了。”我边结着床单边推开了玻璃窗。
“这……这……是四楼。”郝帅想要爬起来却一个趔趄又跟刘美丽摔倒了一起,腿软的根本就站不起来。
“赶快来帮忙!”我大吼,手底下也不敢停,飞速地将床单撕裂绑在一起做成一个绳索,我来到窗边将绳索抛了下去,楼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可为今之计,只有从这里逃走了。
“你们是想留在这里被僵尸分食,还是跟着我跳下楼去,也许,只是摔断个胳膊腿。”我故意对着他们两人阴森森地一笑,做出了一副恐怖的样子。
“僵尸!”郝帅像被打了一针鸡血一样迅速地爬了起来,歪歪斜斜地扑过来:“我爬,我爬。”他哆哆嗦嗦地向窗台上爬去,也不管他的金主刘美丽了,双手使劲抓着绳子,苦着脸看我说:“大师,你不会松手吧?”
“费什么话,快点!”我一脚踹到郝帅屁股上,郝帅惨叫一声就从窗口跌了出去,双手紧紧地抓着绳子,一边大哭大叫一边向下爬去,他的身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个时间,街道上怎么一点灯光也没有?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实在是时间紧迫,来不及了。
刘美丽还瘫软在地,对于生的渴望让她拼命地向我爬来,十指抓住地砖,发出尖细的吱呀声,令人牙酸。她大睁着一双水泡眼,眼下浓黑的眼窝让她看起来好像因为恐惧将眼珠瞪出了眼眶一样,那里面,有恐惧,有麻木,但更多的,是绝望。
“快点!”我一手挽了下床单,拉住郝帅,一手伸向刘美丽,刘美丽眼中的感激一闪而过,努力向前一扑,双手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前面拉着刘美丽,身后还吊着个郝帅,这俩人的体重全都挂在我的胳膊上,我觉得我简直像是在遭受五马分尸的酷刑,就要被扯成两半了。
好不容易把肥胖的刘美丽拉到窗前,病房的门已经被撞开了半扇,僵硬苍白的脸庞拼命地向里挤着,一个接着一个。
“快点。”靠窗的胳膊一轻,好像郝帅已经落了地,我也没心思探究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爬了下去,使劲一拽刘美丽,总算将她拽上了窗台。
“想活命就抓紧了,僵尸太多,我们只能逃。”我将绳子塞到她手里,看到她含着泪点了点头,我一把将她推了下去。她的叫声差点没震破我耳朵。她的身子一沉,还拽了我一个趔趄,差点直接从床上飞出去。
所以说,减肥其实时间特别必要的事,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你需要逃命了,你也能跑得快爬得快,不做拖油瓶。
我的感慨只来的及想了那么一想,突然手下一顿,就听到刘美丽更加凄惨地叫了一声,我仓促间结出来的绳索竟然断了。
特么的!
我真是要疯了!
再一回头,僵尸彻底撞开了病房门,桌子和床轰然倒地,苍白的手臂平直地向我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