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臃肿的身影转过头的同时,韩晓琪跟薄如梦都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说到熟悉,因为韩晓琪在死之前,对这张脸却是极为熟悉,直到经历了千年的羁绊,许许多多的东西也慢慢改变,这张脸也因此慢慢变得陌生。
但对于薄如梦来说,因为刻意去忘记这张脸,刻意的陌生。
任韩晓琪跟薄如梦天马行空,却完全没想到韩元宗会在这里。
没错,那个跪在牌位前的身影竟然正是韩元宗。
韩元宗慢慢站起身来,一只手在脸角使劲擦了两下,勉强挤出一丝自认为很好看的笑容来。
可是,韩元宗这些年的奢靡生活,却让他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这一笑之间,却是除了张开的嘴外,眼睛已经皱成了一道缝隙:“你们来了?”
说话间,仿佛一个守着家的男人看到旅行归来的妻女一般,没有半点儿不适应的感觉。
在听到韩元宗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薄如梦却是再也止不住泪如雨下,顿时泣不成声,哽咽不语。
韩晓琪短暂的静默之后,终于醒悟了过来,立刻将薄如梦拦在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盯着韩元宗:“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元宗抬起头来,想要抚摸一下韩晓琪的脸颊。
可是,韩晓琪一把将韩元宗的手打开,怒声吼道:“小人,无耻之徒!你不要碰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去吧!”
韩元宗惨淡一笑:“牡丹,我是你爹啊!”
“我没有你这种爹,你滚,离开这里!”
韩晓琪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对薄如梦的眷恋与对韩元宗的亲情顿时化成狂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韩晓琪毕竟是一个女子。
千百年来,一直坚强地活着,想要忘记自己究竟是谁,想要就那样庸庸碌碌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可是,一切在遇到刘浪之后都慢慢改变了。
尤其是得知了刘浪转世前的身份后,韩晓琪的内心是纠结的,是苦涩的。
她害怕有一天会同时面对韩元宗跟刘浪。
韩晓琪知道,韩家对不起刘家,可是,韩元宗就算是错太多,也依旧是自己的父亲,血浓于水,无法割舍。
此时,完全没有防备之下看到韩元宗,韩晓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征兆,韩晓琪嘶吼着,愤怒着,咆哮着,却又莫名担心着。
韩晓琪虽然不知道韩元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看到韩元宗跪在那些牌位面前时,千年来积攒的恨意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而且,隐隐之中,韩晓琪竟然害怕韩元宗离开这个墓葬。
一旦韩元宗离开,就算是本领通天,恐怕都会被刘浪的大军抓住,然后没有任何迟疑的斩杀。
但是,韩晓琪依旧愤怒,因为韩元宗的所作所为。
她要表现得足够理智,不让自己因为一时心软而放弃本应该坚持的原则。
听到韩晓琪的怒吼,韩元宗脸上划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忽然间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牡丹,如梦,我知道错了。千年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可是,如今我知道错了,求你们原谅我,好吗?”
韩元宗边说着,仿佛真的痛彻心扉般咚咚咚磕起头来,嘴里更是祈求不断。
“千年前,天帝道无意中找到了我,要跟我做一笔交易。那时,他们警告我,要么将我们韩家人全部斩杀,要么听他们的话,做一个无情无义之徒,然后登临阴山之巅,做这阴冥之地的主人。”
“牡丹,如梦,那时我真的没有选择啊!如果我不杀我们韩家人,我们所有的韩家人都会被天帝道的人斩杀,到时候,我们韩家人真的就不会再存在了。”
“那时,我背负着千古的骂名,不仁不义,利用了牡丹,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迫不得已,我加入了天帝,成为了一方诸侯。”
“可是,真正坐到阴山之主的位置上时,我才感觉到高处不胜寒。但是,那时已没有退路了。我只有用尽情的享受来麻醉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你们。”
“牡丹,如梦,我知错了,求求你们原谅我。今天,我当着韩家列祖列宗的面,忏悔自己,求你们原谅我好不好?”
韩元宗跪着往前,爬到韩晓琪身边,一只手抱住了韩晓琪的腿,另一只手抱住了薄如梦的腿,失声叫道:“我真是迫不得已,你们原谅我好不好?”
韩晓琪使劲一把抹掉自己眼中的泪水,扭头转向一边,却是不再吭声。
韩晓琪再想狠下心来,这一刻,却莫名狠不下心来了。
薄如梦的内心防线却早已被彻底击碎,颤巍巍道:“元宗,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故意害我们韩家人的?你是被人逼的?”
“对对对,如梦,我是被逼的啊!”韩元宗使劲点着头:“天帝道图谋不轨,封禁了阴冥之地,屠杀妖族人,让凡人敬他们为神。他……他们要的就是将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妖族人跟凡人全部堕入地狱之中,永世不得真相,好加固他们在仙界的统治。”
“如梦,我其实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他们天帝道的人在我身边监视我,我……我根本没有真正的自由呐!”
薄如梦闻言,不由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而下:“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韩元宗摇了摇头:“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仙人呐,一根指头就能杀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