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儿给媚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鸳儿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低头的时候眼神却不经意飘向春荷。
妲己心知鸳儿是有话要跟自己单独说。“平身吧,春荷,你去把花收进暖房,好生安置了。”
春荷福了一礼“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见春荷出了门口,鸳儿才从贴上的小衣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妲己。
挑开蜜蜡的封口,一股淡淡的蔷薇香气就漫了开来,妲己抽出薄薄的信纸,把信封对着手心倒出数片的蔷薇干花,片片经脉分明。
妲己的心蓦的疼了一下,竟如被刀剑贯穿一般,妲己其实并不喜蔷薇,初时不过随意寻了绣娘的花样子来学罢了。
可笑姬发竟以为自己是喜极了蔷薇花,因了爱他,自己竟也在装扮,房中,各处都用上了蔷薇,是了,竟是痴到看着蔷薇都以为是极爱的了。
妲己深吸了几口气,缓缓打开信纸。
“一别忽忽数月,辗转反侧,无以成眠。
相思曲里叹相思,一点痴心,寸寸成劫。
……
忽忽蔷薇花开,竟恍惚中以卿入画来。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花满楼。
……
纵是千般思念,惟愿卿安好。
……
闻大王为太妃庆寿,欲使藩属往朝歌朝贺,大哥意欲前往探望父王,姬发不忍争夺,只能将扇稚托大哥带去卿的身边,你可襄助扇雉,助你固宠。
另,父王只身在朝歌为质,姬发心实不忍,望卿能在在朝歌以尽孝道。”
万般情丝诉缠绵,竟是打的这般心思,想要自己推扇雉上位好多个助力吗?还真是好谋算,扇雉是自己贴身的奴婢,只不知是否已经背叛了自己,还是单纯到被蛊惑。
四方来贺不过是沈美人今天不经意的一个提议,原来竟不是吗?
留下伯邑考吗?姬发哥哥,你不是最谦和不争的一个人吗,却原来处心积虑的除掉世子,只为那个冰冷的位子。
伯邑考,妲己微闭的眼中淌出了两行清泪,自己前生唯一亏欠的人,虽是姬发的算计,但毕竟是自己一手送他上了奈何桥。
那么多笃定的事都是错的,这伯邑考当真就那么罪无可赦到非死不可吗?
看妲己这般伤心,鸳儿也红了眼眶,可自己不能在这娃宫逗留太久,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扰妲己。
“娘娘,娘娘万不能这般伤心,若伤了身子,主子定是难过的。”
妲己缓了心神,收了信纸放进衣襟里:“你主子是什么安排,你可知道?”
鸳儿斟酌着回答“回娘娘的话,主子只吩咐奴婢听从娘娘的安排,全力配合娘娘的行动。”
妲己心知姬发最是谨慎的一个人,即使前世的自己,不是需要自己参与的计划,姬发也是从不会多言的。
只是从这信没有用任何隐秘的方式就这么交到自己手上,便知姬发是极为信任鸳儿的,而这送信的渠道,也是万无一失的。
说什么武王伐纣是天下大义,不得不为的,原不过是数十年的觊觎,胜者为王的把戏。
“本宫会做好你主子安排的事,只是本宫现在在宫里处处受制于人,难免行动为人掌握,本宫需要你主子在宫里的眼线,还有,给本宫挑选几个绝对可靠,并且有些武艺的奴才。”
鸳儿面露疑惑的问:“不知娘娘要这样的人手是要做什么?”
妲己面色不愉的答道:“你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你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鸳儿今日才发现,妲己并不如传闻中只是柔弱的美貌女子,这种强势的威压竟让自己无力招架。
“娘娘恕罪,是奴婢错了,只是这件事奴婢无法做主,请娘娘稍带几日,奴婢自会请示主子。”
妲己缓缓端起茶碗,抿了口清茶,好一会才开口:“本宫等你主子的答复,另外告诉你主子,本宫需要见到能代表你主子做决定的人,下去吧。”
鸳儿比来时更恭谨的退下了。
一点痴心,寸寸成劫吗?妲己死死的揪着帕子,心好痛,被贯穿的心脏撕撕扯扯的直如碎裂的一般。
自己不是知道吗,知道姬发就是个背情弃义的小人,不是只剩下恨了吗,心怎么还会痛,自己竟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吗?
纯儿回来的时候听秋容说妲己在书房,不由愣了一下。
纯儿进了书房,见妲己正在安静的写字才长出了一口气。
特特的摆出温柔无比的笑容,走进妲己身旁:“娘娘好久不曾写字了,今可见是个好日子,娘娘在写什么?”
妲己面上一面平和,只这纸上的大字……纯儿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妲己的小篆一向是极好的,现在竟是草书,而且乱了章法。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娘娘竟是这般肝肠寸断吗?纯儿死死的堵住嘴,才不让自己哭出声。
妲己的手已是越写越抖,字竟是几欲辨认不出。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纯儿上前抱住妲己:“娘娘,娘娘您别写了,纯儿看的心里难受。”
被纯儿一哭,妲己再也支持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宣纸上,竟是晕开了一片片的黑色,淡了墨迹。
往日爱恋,竟是刻骨铭心,一幕幕画面在脑中交叉重现,于姬发而言,是一别忽忽数月,辗转难眠,于自己而言,已是死不瞑目,厉鬼重生。
小小的身子竟似已无法承受这滔天的波澜,爱,恨,不解,愤恨,纠缠扭转到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