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木美人的知情识趣,妲己心中自是满意的,有些话瞒得过别人,确实瞒不过自己的,之前想到帝辛与自己生分了,这心里当真是难过的紧了。--
虽则笃信帝辛对自己的感情乃是真的,总也是免不了胡‘乱’猜测的,猛然醒起那守宫砂,心中才是安稳了下来,甚而是有些甜蜜的。
因着刺杀的那场滚木垒石将装着物件的马车都给砸塌了,时候虽是使人去翻检过,但除却埋在巨石之下的,便就是碎成了粉末,实在当不得用了。
害的连妲己沐浴都只能用了民间寻常的豆荚子,初时伺候的奴婢当真是诚惶诚恐,拿这等东西给当今得宠的贵妃娘娘,不当场下令打杀了都是不可能的。
可不料娘娘心情甚好,竟是完全不在意的,还连连夸着豆荚子洗的就是干净,整个身子都清爽的紧,一点不似宫中的物什,总是华而不实的多些。
见娘娘是个好相处的,两个伺候的婢‘女’也是欢喜了起来,这嘴上也没了把‘门’的,絮絮叨叨的很说了一些民间常用的东西,要说这美妙和高贵自然是比不得的,但是胜在一个实用。
这倒也算的是最大的好处的,都是些苦哈哈,还能求了旁的不成,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好收成,能够让家里人都吃饱穿暖。
忙活了这许多日,愁苦也罢,哀痛也罢,当真是太过伤了心神的,现下难得放松下来,妲己也是有意的说些旁的事分散‘精’力,也好让自己能够快活起来。
既已为纯儿和孩儿报了仇,便就理当告别,不再多思了,方才亲手写了十几遍的往生咒,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个话,便就烧掉了,只巴望着他们来生能投胎个好人家,也不枉今生主仆一场。
粗使唤的丫头自然力气是极大的,知道这是贵人,已是手上减了力道的,可还是将妲己的胳膊搓的红了。妲己却也不恼,那一丝真切的疼痛能够让自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倒也是一桩好事。
“你叫什么名字?本宫以前怎么未曾见过你?”
“奴婢是穷人家的,哪里有个名字,便是按着排行,叫个二丫的,奴婢原不是宫里的人,乃是此地的佃户家里的,俺爹犯了错,被知府老爷罚去做工,家里穷的没法子,听说有富贵人要买使唤丫头,俺娘就把俺卖了,也好换几个活命钱。”
妲己微微一愣,便就明白了过来,想是刺杀的时候死了太多的奴才,使唤的人不够了,这才不得不便宜形事,卖了一些干净的使唤人,若是用的得手,自然是带回宫中去的,若是不得用,了不得便就是打发了。
“没得‘乱’嚼什么舌根,不是教过你规矩了吗,与娘娘说话要知道规矩,若不是娘娘恩典,指了你,哪里轮得到你来伺候。”
在娃宫之中,连自己都是鲜少有机会伺候主子沐浴的,现下竟被这等‘毛’躁的卑贱胚子得了运道,琉璃也真是懊恼的紧了。
妲己不耐烦的皱了眉头,厉声呵斥了琉璃,自己本便就想放松片刻,还要这般死咬着规矩不放,是何道理?
方才见这扫地的丫头便心生喜爱,总觉着眼熟的紧,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听得她说叫个二丫,才明白了过来,这丫头的眉眼竟是与薇儿很有一分相像,都是憨憨的,招人喜欢。
“莫要叫个二丫了,你以后变叫薇儿,在本宫身边伺候吧,一会儿去琉璃那支二两银子,给你娘送去,也算是全了你的孝心。”
二丫,都是叫做二丫,又长得这般相像,难不成是上苍怜惜自己的一片思念愧悔之情,方给了自己这个补救的机会。
妲己承认,这个二丫来的委实太过诡异,但这又能如何,自己很累了,也想要任‘性’一回。
二丫纵是不懂规矩,也明白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这贵人赐名,可是了不得的荣耀,莫说自己了,便是一些富裕人家的小姐,也是按着排名叫的,没叫几个能有个名字的。
这欢喜的傻了,便就有些木楞,莫说是谢恩了,连着手下的活计都停顿了下来,气的琉璃照着后背很给了两下子才明白过来。
忙不迭的跪地谢恩,发誓要对娘娘效忠到底,死而后已云云,动作虽是粗笨,但是瞧得出,心思倒是真的,这也就够了。
妲己想来只求忠心,至于规矩,自然有‘春’荷她们去教导,还用不得自己‘操’心,这二丫虽是憨厚,却不是个迟笨的,想来调教好了,又是一个得力的。
只是这丫头爬起来又要用那方才跪在地上磕头,都拿在手里的巾子给自己搓背,妲己可当真唬了一跳,害的琉璃又是气恼的捶了她几下。
方才取了干净的巾子,自己亲自伺候娘娘沐浴,只许二丫做些添水的活计,可不敢再让她上手伺候娘娘了。
妲己看的好笑,压在心上的大石也仿似轻了不少,这一放松,连着思绪都活泛了许多,望着二丫憨憨的笑脸,自己也不觉微笑了起来。
若是所料不差,今儿夜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不能过于紧绷了,有多久没这般像个孩子一样放空过心思了。
皇宫便是个吃人的地方,将自己身边之人一个一个吞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曾留下一星半点的,初时是为了复仇,为了冀州,为了父亲,母亲,和一直疼爱自己的兄长,不得不担起这幅重担,不敢有些许的懈怠。
现下却又是多了一个人的,帝辛,感情从来都是一场豪赌,我便以生命做注,与天赌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