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启禀大王,竹筒灯已经都打捞上来了。”侍卫长捧着一堆熄了蜡烛的竹筒跪伏于地。
“呈上来。”帝辛依旧无甚表情的命令道。
“是。”安公公自不会让侍卫长去进献,忙亲自接了竹筒。
又示意内侍在帝辛身前的小几上铺了块毯,这才把湿漉漉的竹筒放置于上面。
见安公公拿了帕子细细的擦拭竹筒上的水迹,帝辛也并不非急于这一时半刻了。
“去,继续盯着,务必不能让一个竹筒灯漂出护城河,都给孤截过来。”
“是,微臣这就去。”侍卫长一脸郑重的应下,便转身又去了护城河边守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见帝辛吩咐完了事情,安公公才拿着一只已然很感激的竹筒呈了上来。
“大王,您请看。”
虽然不知道帝辛在气什么,但是可不会错过帝辛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安公公暗自提醒自己,务必要更加小心伺候着。
帝辛一把扯过竹筒灯,只见桶壁上歪歪扭扭的刻画着两个人像。
随时毫无画工可言,却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帝辛气的脸色铁青。
宫中的女人莫不是帝辛的,竟在心里悄悄思春,帝辛岂能不怒,若不是担忧着更大的事端,现下便要下令彻查,处死这伤风败俗之人。
偷眼瞟了一下,安公公也是心惊,这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主子干的。
安公公可不是帝辛,这种事根本不会疑心奴婢,没有那个奴婢有这么大的能量,做了这么多的竹筒灯来放。
“嗯?”见安公公没有再呈竹筒上来,帝辛不悦的伸出了手。
“啊,大王。”安公公忙又递了一个竹筒过去。
(愿父母安康,小主安好……)
小主?帝辛微微皱起了眉头,哪个小主?宫中有位份的女人不过就那几个,却是猜不出哪个有这闲情逸致。
安公公有眼色的检出一个最光滑,字迹最漂亮的竹筒出来,随眼一瞟,眼色便不是很好了。
见安公公面色有异,帝辛一把抢过了竹筒,都没用等安公公呈上来。
(只求一人心,一百年等待,一百年相许,一百年风雨,看朝夕烟幕,同葬黄土。)
看着竹筒上刻的小小的******,帝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不自觉中露出了一抹很暖的笑容。
******,是自己最爱的花,虽是极少人知道,却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这些个小女人,还是有可爱的一面的,帝辛坐拥天下,却也不得不贪恋这一丝的依赖和深情。
“安子,把这小篆字迹的都给孤挑拣出来。”帝辛有些好奇,这女子还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见帝辛没有震怒,安公公忙偷偷擦了擦汗,好险,敢妄想跟帝王同葬黄土,先不说犯不犯忌讳,便是这身份,便已是逾越了的。
仔细的翻捡了一遍,才又找出了九个,忙规规矩矩的捧了,方便帝辛取阅。
帝辛充满了期待的望了竹筒一眼,竟有些等待揭秘的孩子心态。
自嘲的摇了摇头,从最上来拿了一个竹筒来看。
(乱世繁华,谁白衣饮茶,弹指一刹,便是香车宝马,也是玲珑天下。)
这女子,也知道天下多事之秋了吗?这般剔透的心思吗?
弹指一刹,便是香车宝马,也是玲珑天下?便对孤这般有信心吗?果是个小女人啊。
(万人跪拜不若一人心疼,万人听命不如一人心懂,你痛,我知,你忧,我伤。)
帝辛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又抽出了一个竹筒。
(君在河之头,妾在河之尾,日日思君不敢言,唯愿君安好。)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看到这句诗,帝辛不知为何,竟是想起当日妲己泪眼婆娑的说着,能为大王做的便只能是这些了。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相思?自己还有相思在吗?从来都是要什么便有什么,已经对痴缠感到厌烦的帝辛,从没有想过要对着那个女人,心似她心。
难道这就是自己所缺失的吗?帝辛微眯了眼,靠在软椅上。
眼中却不断的想起那日妲己的泪颜,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从不曾去体会,所以便从不曾得到吗?
难道自己这般年龄,还要去宠着一个小女人,去跟她歪缠那些伤春悲秋的无聊事吗?
“安子,这护城河通往宫中何处?”帝辛语气寡淡的问了一句。
“回大王的话,大王在登基之初的时候下令引了护城河水,从内殿外一致延伸着后宫而过,权作夏日里纳凉的去处,大王日理万机,想是记不得了。”
宫内的人和事就没有逃得过安公公法眼的,何况这么大的事,自是不能忘记的。
“你可知这水最终引去了何处?”帝辛仍是兴趣缺缺的问道,只是脸部稍稍凝重的线条出卖了心中的在意。
“回大王的话,这水最终是经明月湖流回护城河上游的。”
竟帝辛这么一问,安公公哪里还不明白,这竹筒的主人是谁,不过饶是自己,也不得不说上一句好险。
真不知这位小主是天真的心无城府,而又幸运的紧,还是竟是心思缜密的,能够算计到连人心都毫厘不差。
“明月湖吗?明月湖……”帝辛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