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宫之中和风细雨,一切的算计争夺,都不过是不沾血腥的。
而前殿之中,则大为不同,唇枪舌剑间,决的都是不知多少人的生死,甚而是国祚气运。
“太子殿下,闻太师所言有理,为江山社稷计,为出征的将士生命计,甚至为大王,王后娘娘,太子殿下的安危计,此人都不能不查,不能不除。”
旁人可以默而不语,但禁军统领却是不能的,自己可是负责皇宫安全的。
如今明知有谋逆之人隐于宫中,且还是能随意截获八百里加急密报之人,若真个要做些什么,任谁也都是防不胜防的。
群臣心中自然也是对此深为不满的,总觉着太子殿下这般遮掩袒护,必是有什么猫腻在的。
这一旦有人开了口,就是在也按捺不得了,恨不能群起而攻之。
“太子殿下迟迟不肯下令彻查此事,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正是如此,太子殿下莫不是知悉此人是谁?那还请说将出来的好,此乃谋逆重罪,不拘何人,也是不能姑息的。”
“正该如此……”
“我等身家性命是小,殷商江山是大,还请殿下莫要自误……”
“……”
七嘴八舌都是占据了道义至高点,殷弘的太阳穴一阵猛跳,疼痛难忍的想要暴起杀人。
逼迫自己,都往死了逼迫自己,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家生死荣辱在打算。
“你们……”
“都休得胡言。”
闻太师早不说话,晚不开口,偏生殷弘刚刚出声之际,陡然高呵,倒像是在呵斥殷弘一般了。
只是心中千般不快,殷弘也断然不会在此时之上,去找闻太师的晦气,更何况真若是找个不休,那遗憾的,也只能是自己罢了。
帝辛昏厥不醒,朝中之人更是莫不以闻家马首是瞻了。
如今闻太师开口了,自然是都肃静了下来,恭敬的听着详情,比之方才对待殷弘之时的咄咄相逼,当真是不知差了多少。
殷弘心中的痛楚,外人是决计无法明白的,这天下名为殷商的天下,满朝的文武大臣也都是商臣,可如今自己心中可还清楚,这忠于的,到底是何人?
殷弘的不满,旁人是不曾注意到的,但闻太师可是不曾错过,不过却是更为开怀了起来。
“尔等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岂可不知太子殿下的苦心,不体谅太子殿下的难处?
什么人在太子殿下心中,能重于这江山社稷,除却一片孝心,也就是兄友弟恭的仁爱之心了吧。
事已至此,尔等仍旧紧逼不舍,且非令太子殿下难做?我等皆是商臣,这天下乃是大王的天下,未来也是太子殿下的天下,太子殿下不惜以江山做赌,也要全这份情谊,我等也该欣然应从才是。”
闻太师明面上都是在为殷弘张目,训斥旁人,一味的理解自己,可是殷弘心中却是恨不得生生咬死了闻太师才好。
这哪里是有半分善意的,分明是将此事死死的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如果群臣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纵然殷弘咬紧了牙关,知晓不能退让,也仍旧如芒在背,心中惶急。
“太师此举虽是忠君之意,但难免偏颇了,这天下是父王的天下,可也是诸位倾力辅佐,共同治理的天下,更是这全天下的百姓,赖以生存的天下,本宫岂会因一己私欲而废之。”
闻太师的能力实在太过惊人,殷弘无法揣度,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方才所言,分明指向了妲己,不然便就是郊弟。
是以也不敢在此事之上,一味的较劲,当务之急,倒是先行稳重人心才是。
殷弘的拒不认账,本就在闻太师的预料之中,且人心一旦生了疑,哪里是那般好安抚的。
如今群臣虽因着太子殿下的好言好语,而不再有所责难,但神情却都更显犀利,分明是不信之态。
心中欢喜,却偏要装出虚心受教之态,躬身应下。
“太子殿下教训的极是,既如此,显见着殿下是清楚此人的,必是存了一网打尽的心思。
但这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如今殿内的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自然可以信得过,殿下何妨说将出来,一来安诸位臣工之心。
这二来吗,也能为殿下出谋划策,将叛乱消弭于无形,如此岂非好过人心惶惶,各自猜测。”
“正该如此,若然殿下信的过我等老臣,便请殿下明言。”
“请殿下明言……”
闻太师这可算得上是一呼百应了,殷弘从未想过,这满朝的文武大臣,竟无一人站在自己一边。
心中恨不得杀光了他们,这哪里还是商臣,分明都是****。
实则这却是有些冤枉了去,若是殷弘此刻能够按捺了心神,仔细想来便会明白,他们并非都是闻家一脉,而是真个在为江山社稷请命。
但偏生殷弘已动了怒,是以拂袖而坐。
“此事本宫自有计较,尔等休得再言,再有以此事劝谏着,杀。”
“殿下,您这是要效仿夏桀暴虐嗜杀吗?大王若是醒来,也定然不会允许您这么做的。”
京兆尹面孔涨红,双目发赤,完全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还是那个温和有礼的太子殿下。
“堵塞言路,从来都是取死之道,太子殿下如此行事,便不如将我等尽皆赶回家中,自行决断吧。”
“请太子殿下三思……”
“请太子殿下三思……”
满朝文武都跪地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