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听的云山雾罩,根本就没个章程,不过自己孩儿之言,这心里自是信得过的。
也不去分辨内里有无陷阱漏洞,只直接询问了伯安,究竟该如何行事,胜算几何,若事有不待,可有脱身之法。
伯安的法子说破了也简单的很,只是让母亲借着谢恩的由头,去毒死太夫人。
母亲素来规矩,又是谨小慎微的一个人,太夫人必也是不疑的。
只要太夫人一死,自己就是这西岐顺理成章的主子了,让那同乡带头推自己一把,自己再一改如今的决策,给众人寻一活命之路,这事还不就成了。
待自己做上主事的位置,再学了伯邑考的法子,向朝歌请旨,做个名副其实的西伯侯。
到时候哪里还需要仰人鼻息,母亲就是堂堂的太夫人了,在这府中,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谁人也奈何不得。
二夫人被伯安说的很是心动,这一天之内,大起大落的,真真是要了命了。
如今得了这等主意,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只这担忧,仍旧是不曾消散的。
加之激动过后,一贯的胆小和恐惧,也是又冒出了头来。
“我儿啊,这法子好倒是好,只恐怕太过凶险,太夫人何等样人,那可是见识过真正的争斗和鬼蜮伎俩的。
为娘担心,她既有心害你,此事就已是对我等设下了防备,此事难成不说,还很有些风险。
我儿且想,若是太夫人真个遇害,一时之间许还是无事的,但尘埃落定之后,不拘朝廷还是这西岐上下,都必是要个交代的,届时你我母子,可要如何脱身。”
伯安一听,面色登时就冷了下来,方才的神情关切,瞬间荡然无存,只留了浓重的伤心和不满。
“事到如今,母亲难不成还在奢望了有什么万全之策?能让我们母子安然的苟且偷生下去?
从古至今都是富贵险中求,母亲忍辱负重了一辈子,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母亲若是实在不愿,孩儿也不能强迫,只独自赴死便是,母亲便就继续仰仗太夫人而活吧,且看会不会得了长久。
自然,母亲许是还在疑心孩儿,恐真个到了危机之时,拿母亲去向朝廷交代。
若是真个有此顾虑,儿也是无法辩驳的,只盼着真有那么一天,也好让母亲亲眼见了,儿是如何做的。”
伯安痛心疾首的指责,可是让二夫人慌了手脚,自己不过苟延残喘之人,哪里还有诸般舍不得。
不过是为伯安担忧罢了,若真事有不成,自己去死也就是了,只求不连累伯安。
二夫人本就不是个伶俐之人,怎生说,伯安都只不信,不听,当下更是磕巴了起来,越发的解释不清。
无奈之下,只狠了狠心,答允了伯安所请,如此,伯安方是破涕为笑。
心思已定,二夫人却是忧心忡忡,嘱咐了伯安,若是有个万一,一切罪责自己自会担了,让他可万万不要出头,切切自保才是。
伯安微低了头,眼睛也是酸酸的,母亲虽是出身低微,且有些愚钝,但对自己,却是真正好的。
若是可以,还是要想法保全的,也让她过上几天好日子……
二夫人见伯安低头不语,还以为他是不肯答应,这就变了脸色,必是要让伯安发誓才成,否则自己宁死也不行此事,只带了伯安逃出去便是,生死总也是在一处的。
伯安无法,只低着头,瓮声瓮气的应了。
这毒药却是现成的,无他,是朝廷大军攻城之时,那同乡送与自己的。
想着真若城破之时,自行了断了,总也免了细碎受罪,如今仔细的取了出来。
“母亲,这药可当真妥当?”
事到临头,伯安却是有些忐忑了,终究是小孩子,不曾害过人。
二夫人目光却是坚毅。
“我儿只管放心,此药甚烈,只需一点,便会立时没命,便就是神仙来了,也是救不得的。
且是无色无味,最是不易被人察觉,混入茶中,想来可以成事。”
如此,伯安方是不再言语,只紧紧的盯着那包药,不言不语。
二夫人自去忙碌,不多时,便就备好了香茶和四色点心,将毒药混入其中,轻轻摇匀。
“母亲,孩儿与您一道去。”
二夫人展颜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我儿不可前去,你是精贵人儿,不能看这些个肮脏事,一切交给为娘便好。
待为娘回来,做点心给你吃,可好?”
伯安心中也知,自己若去,日后便不好装作不知,但见母亲……这心终究是有些不忍。
紧紧抿着下唇,却是不说成,也不说不成的。
二夫人又很是保证了一番,说着自己不过一时半刻便回云云,伯安方是点头任其离去。
母亲走了,伯安坐于桌前,呆呆的想着,母亲方才分明是在欺骗自己,此事的凶险,母亲是清楚的,她不是一直胆小怕事的吗,今日怎得这般决绝。
她答应了自己的事,总是会做到的。
便如那次……自己生病,她跪求了好久,终于是让父侯来探望自己……
又如那次……自己喜欢上世子爷的玉佩,她求讨未果,竟是不惜偷了来,而被太夫人以家法责打,还不肯放开那玉佩……
又如……
是啊,如此想来,她虽身份卑微,却是从来不曾让自己受了委屈的。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不拘合不合身份,合不合规矩,她都会拼了命的去为自己争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