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渐渐西转,刚刚换班的护卫朦胧的睡意转瞬间就被清冷的夜风吹到了九宵云外,他用力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薄毯,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警觉的目光在黑暗中扫来扫去,可除了隐约看得到四周零零散散的吊床,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间他的耳边炸响一声夜枭刺耳的鸣叫,接着呼啦啦地一阵乱响,护卫只觉得身边黑影一闪,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长年习武的护卫身手敏捷,本能地向后仰倒躲避,却忘了他正坐在晃晃荡荡的吊床上,一不小心失去平衡,吊床直接翻了个底朝天!
慌乱之中护卫的两只胳膊胡乱挥舞,恰好勾住了吊床的边缘,掉落的惯性通过他的胳膊传给吊床再通过绳索传到了拴住吊床的树杈上,扯得树枝一阵哗啦啦地轻响,总算树杈还算结实,颤了几颤之后重新稳定下来。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树腰至少有十几米高,掉下去就算死不了也得残废,而且指不定下面有什么东西等着他呢!
直到所有的一切停顿,吊在吊床下的护卫才发现自己安全了,原本披在身上的薄毯已经在慌乱是掀飞了,飘飘地落下树去。
深灰色的薄毯眨眼间便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挂到了什么地方还是落到了树下。
护卫胳膊勾住吊床腰腹用力猛地悠动身体,伸展双腿仅住吊床,倒吊在床下挪到拴吊床的树杈边,翻身坐上树杈,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倚着大树的主干长长地出了口气。
可他这口才吐出一半儿,忽然听到一声踩断干树枝的清脆折断声,他刚刚放松的身体猝然再次僵住,剩下的半口气同时憋在胸前!
有情况!护卫立即警觉地发现不对劲儿,踩断枯枝这种情况很难发生在四足的动物身上,只有两条腿走路的动物才会因为重心平衡而收不住迈出去的脚!
什么样的动物才用两只脚走路?
想到这儿,护卫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可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自从进了山里,李冉那小子说的话还没错过一次!但他的右手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肩后的刀柄,伸长了耳朵仔细倾听。
值夜的护卫已经换了几班,树下时不时地冒出点动静,每当这时树上的护卫紧张得双目圆睁,混身寒毛炸立,好在全都是有惊无险。可这一回却不同,护卫的耳中听到了更多的踩踏声――夜里的森林并非一片幽静,他也不是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但是既然有这个可能,他就绝不敢大意!
他突然想到那张掉下树的毯子,心中顿时一颤,会不会因为毯子暴露树上有人?他忐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偏偏这种时候他绝不能冒着暴露的危险叫醒熟睡的其他人,他咬紧了牙关,左手死死抠住背后的树皮,心底焦灼地祈祷同伴们千万别赶这个时候发出声音。
他努力地试图从杂乱的声音中分离出哪怕一丝真切的讯号,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听不真切,就这样一直枯坐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觉得耳朵里似乎少了点什么,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管刚刚出现的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现在总算是走了。
换班的时间已经过了,他赶紧爬向自己的吊床,准备叫醒换班的同伴后赶紧躺下接着睡一会儿,刚爬到自己的吊床上还没等叫醒同伴,不远处突然间“轰”地爆起一团炙热的火球,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的耳朵里嗡嗡乱响,紧接着一阵迅疾的冲击波再次将他掀翻。
爆炸的巨响和冲击波瞬间惊飞了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夜鸟,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在林中四处响彻,原本还算安静的森林刹那间变得一片混乱,大大小小的动物惊慌地四处飞窜,搅成一锅烧开的热粥,但原本悠然叫个不停的虫鸣却全都不见了。
护卫有了刚刚的经验,这回直接勾住吊床挂在半空,三下两下重新爬了上来,惊诧地看了一眼爆炸的方向。
与此同时,其他人的吊床也被冲击波吹得一阵阵乱晃,趴在李冉身边睡得正香的欢欢差点就被吹翻了,小爪子一把扯住李冉的耳朵,好不容易才没飞走。
这么大的动静哪还有人能睡得着?大家纷纷从梦惊醒,一脸震惊地望着爆炸的方向,巨大的火球瞬间散去,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大火映得众人的面也明灭不定。
丁虎几下爬到李冉身边,压低了声音:“这他妈的是人是兽?”
李冉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小心点好,大家都藏起来!”他从衣服里拿出没组装好的钢弩,眼下刚弩的形状就只是弩臂加一个瞄准镜,正好用来观察情况。
马车和车上的军火搬不上去,为了保护缺少防护能力的马和军火,上树前李冉临时在马车四周做了十几个定向爆破点,每个爆破点用的炸药都不多,威力不足以伤及马车和架车的马匹,但爆炸起来声光效果一流,不管多凶猛的变异野兽,怕火的本能绝不会变,一旦炸点被触发,燃烧的烈火就会把意图吃掉马匹的野兽驱走!
丁虎虽然对李冉的态度十分不满,可他心里明白李冉说得对,借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招来一个护卫,小声地让他把藏起来的命令传达下去。
得到命令的护卫们立即缩回了吊床里――他们的吊床不是那种简单的网状,而是睡袋式,两头拴紧之后挂在树上,就像只大号的虫茧,加上大块黑绿相间的颜色,夜色中根本无从发现树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李冉扭动瞄准镜上的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