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木椅上好长一会儿了,夏妃仍旧像是心有余悸,宫女刚送上的茶,端在手里还微微在颤,殿内其他人都好奇的偷瞟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
“皇后娘娘,薛师傅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娘娘传见。”
若琬示意的应了一声,那个传话的宫女便又退了出去。
随即领着一个白衣长袍的男子,双手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弦琴,款款而入。
“砰——”
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碎声突然传来,大家的目光纷纷移向这边,只见座椅上的人惊呼了一下,掸着溅湿的裙裾急忙站起身来。
“夏妃烫伤了吗?柳儿,快去请太医来!”
被沸汤烫过一回的若琬似乎对此格外惊惮,比当事人的反应还要强烈。
夏妃眉黛紧蹙,一边俯弄着自己的裙摆,一边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没事,只是想回宫换了这身衣裳,想先告退了。”
说话时,夏妃脸上有些苍白,表情也显得极其的不自然。
若琬点点头,
“那你先回吧。薛师傅如今住在宫里,夏妃要是想听薛师傅的琴随时都可以的。”
“是,皇后娘娘。”虫
薛之言立在殿中,拱手有礼的回道。
夏妃含糊应了一声,急匆匆的退去。
擦身而过时,斜瞟了一眼旁边的那道白色修长的身影,扫过那张镇定谦笑、目不斜视的清秀面容时,如冷夜明珠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你们在干什么?!”
若琬蓦然一惊,抬眼瞥向屏风边那道修长而愤怒的身影,只不过是薛师傅写给她的曲谱掉落在地,她弯腰去捡时,薛师傅上前扶了她一把,却不早不晚正好撞进了那双深幽的眼眸里。
“皇上?”
她竟然还一脸懵然的看着自己,这几日宫中传闻皇后和一个乐师私下走得很近,就算他不信,可两个人刚刚挨到一起的画面很难让他平心静气。
等他负手阔步走到床边时,那个乐师已经俯身退至一旁静立着,皇上冷瞟了他一眼,俊逸的面容颇为不悦,薛之言只是站在那里,都能感到一股压迫性的气势。
“那在下先告退了。”
若琬凝视了一眼冷峻不语的皇上,只得为难的转过头去,怯声点头应了一下。
皇上也不置可否,薛之言迟疑了一下,于是躬身慢慢退去。
刚要迈出门去,殿内低沉的声音忽然回响起来,诡异至极,
“你以前在枢密使柳大人府上当过琴弦老师吧?”
薛之言一怔,随即驻足停了下来,垂首却不答话。
皇上瞟了他一眼,薄凉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闪过一丝鄙色,
“你下去吧。”
回头看着那张十分惊讶的秀容,反倒没那么气愤,无奈的浅笑起来。
若琬疑惑不解的盯着他,呢喃道,
“那薛师傅和夏妃早就认识了?”
“夏妃应该也是他的学生。”
他平静的回道,对于身边出现的每一个陌生人,他都会习惯性的事先查清他们的底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若琬恍然大悟,难怪前两天夏妃在这里见到薛师傅时,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现在想来应该是过于震惊,过于意外吧!
终于想明白,回过神来时,陡然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似乎看了很久了,若琬惶恐的低下头,这才一时回想起,自从小产以后,此次还是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
虽然知道他每晚都会在这里,可是她每晚都喝了太医开的安神药,睡下去便一切不知了。她甚至会乱想,在她熟睡不知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一直凝视着自己。
“朕好像看习惯了!”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若琬更加面若火烧,他竟然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这么轻松就说出口了,这样略带调侃的语气是故意的吗,就好似两个人真的很亲密一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冷冷的语气带着质问,就好似夏妃此刻冷冷的目光,也直接逼视着他。
薛之言佯笑了一下,看上去依然谦逊,
“不知夏妃娘娘此话何意,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这里既然容得下我,我便呆下。”
她忽然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和鄙夷。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在我面前装!”
“天下之大,你什么地方不能呆,偏偏要呆在这危机四伏的宫里?!”
气愤至极,夏妃忽然从袖子里急乱的掏出了一团皱纸,砸在了他身上,
“这是你写的吧?那些诗句、那些字迹,就算我死也会认得!”
薛之言俯看了地上那一团纸,眼里闪过一丝怔色,夏妃当他是不敢辩驳,忽然嘴角一勾,夜珠般的眼眸里又怒又怨,没想到他是种人!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想进宫来害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