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再次睁眼时,早‘春’上午金‘色’的阳光正从窗帘缝隙中倾泻进来,温暖而慵懒地洒在他的面颊上。-- 他尝试挪动僵硬的身体,酸涩而疼痛的强烈触感立即如电流般游走遍全身,差点让他呛岔了气。无奈放弃移动之后,他撑起眼睑向四周扫视了一下,只看到小房间内雪白的四壁,以及天‘花’板正中一架风格老旧的军绿‘色’转页吊扇。光线中的纤尘停滞在半空,时间仿佛在这一隅忘记了流动,让人忍不住感叹岁月静好。唯有空气里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药’草香气,才能令他醒悟自己并不是身处梦中。
又过了好一阵子,身体的麻木感才算渐渐褪去了一些。李非尝试扭动脖子,然后视线对上了正好抬起头的湛墨。‘花’魁公主正坐在‘床’尾一张折叠靠背椅上,手中捧着夏目漱石的《虞美人草》,甚至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细框金丝眼镜。阳光染上她束成长马尾的发梢,碎成一星星金‘色’的亮片,将这位少‘女’衬托得静谧而知‘性’,让人恍惚间觉得之前那个黑道大姐头般喊打喊杀的黑牡丹只是一场幻觉。
“果然,我就觉得你好像醒了。”湛墨浅浅一笑,手指点了点自己心口,“灵魂链接还真是好用。”
“是啊,还活着真好。”感到自己面部的肌‘肉’群似乎仍有点僵硬,李非只能用眨眼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话说我昏‘迷’了多久?”
“唔。。那个嘛,差不多十年的样子。。”
“纳尼——?!”
“骗你的。别大声喧哗,这里是‘私’人诊所。”湛墨捂住嘴莞尔一笑,接着又回复她平时那淡雅静默的表情,“今天是周日,时间刚刚过去一天一夜而已。”
“我去。。你这种在动画黑屏期间发‘十年后’弹幕的行为太坑爹了好么?”李非小心地将因惊讶而弹起的上半身躺回‘床’上,满头冷汗。十年,对于妖族漫长的寿命来说,短暂到几乎外观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所以当湛墨如此说出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相信了。
像是被他们的对话所惊扰,李非身边的一个小脑袋轻轻动了动,他这才发现白泽正双膝跪地,趴在‘床’沿上沉睡着,软蓬蓬的白‘色’长发有几丝垂落到脸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你的小‘女’朋友从昨天起就一直守着你呢。我猜。。她一定很恨我吧,”湛墨轻叹一声,双手互握着放在大‘腿’上,视线停留在李非的左手,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那只被斩断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长好,只是手背上多了一轮莲‘花’图案的刺青,“毕竟,是我把你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像你这样身带一半鬼族血统的情况,即使妖界能够接纳,人族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我这些年在人界就吃尽了苦头。。”
“等一下等一下,”李非赶紧出言打断她,“在你考虑这些问题之前,麻烦先张开灵视看看我。”
“没什么可看的,你的情况就跟我父亲一样,就算被并蒂莲从鬼界带回,也会沾染上一半鬼族血统,毕竟已经在鬼界入了籍。。咦?!”湛墨惊讶地张开嘴,手中书本不觉滑落到地上。在她的灵视之中,李非身上竟然半点死灵之气都没有。
“所以说,我压根就没去鬼界,只是在七界缝隙中逗留了一下而已。不然冒出来一个鬼族‘混’血的人界天守,那乐子可就大了。。”李非耸耸肩,将左手举到面前仔细端详着,“不过身体确实隐隐约约多了一股特殊灵力,我还一直在担心自己会多出妖族的血统呢。”
“你感觉到的是我的妖力,毕竟。。我们的魂魄被整个打包捆死在一起了。”湛墨闭起眼,手指轻轻摩挲着‘精’装书的封皮,“所以有些注意事项还请你记住。今后我们可能会产生一种类似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可以‘抽’取对方的灵力储备,当一方出现痛级四级以上的疼痛或是其他严重不适感时,另一方会立刻感同身受——别这么看着我,现在我们两个的身体都相当于是对方的所有物,疼痛是对身体受到伤害的正常示警我也没有办法。另外,我们之间相距如果超过几公里以上,就会因为魂魄距离过远整体完整‘性’受损,导致双方都立刻陷入植物人状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睁开眼,平静地与李非对视着,“我们共享死亡了。所以请爱惜自己的生命,再有什么作死行为的话,我会用最接近四级痛感的力度狠狠‘抽’你的。”
“不能作死,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李非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并未太出乎他的意料。
“啊,我就说好像听到李老师的声音。你醒了?”‘精’卫和甄洛的脑袋适时地从‘门’框边探了出来,而后甄洛一扭头消失了,走廊上传来她急切的喊声和脚步:“医生!李医生请你过来一下!唔哇啊啊啊啊——!”
平地摔的声音让李非用力眨了眨眼,然后默默祈祷着这位脱线小‘女’警不是用脸着的地。
‘精’卫苦笑着摇了摇头钻进房间,小心地抱起白泽来到房间另一边的窗户下,将她放在那里书桌前的一张太师椅上:“小白这家伙,都说了让她不要这么拼命的。。”
“你不是也一样么?”李非有些愧疚地看着‘精’卫脸上的黑眼圈,“赶紧去休息下吧,我已经完全没事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呐。。李老师,”‘精’卫背着双手转过身来,表情突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