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看着淌下的酒水,看着她虚弱的脸色,身心都被恐惧所占据,竟是吓得有些发软,痛苦地低下头去,把她抱的更紧一些。
侍女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更准确来说,从离开永安来到都城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犯过病,而今天她却病的如此厉害,竟是比许尘记忆里的每次病都要来的可怕,所以他很恐惧,第一时间做出决定,没有抱着她去医馆,而是抱着她登上马车,向着城南的兑山宗奔去。
兑山宗没有医生,但兑山宗有老师,有师兄们,许尘相信,只要到兑山宗的时候,侍女还有呼吸,那么她便不会有事。
事实证明许尘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抱着侍女跑进云雾,来到兑山宗后山崖坪上,对着湖那面发出一声大喊,尚在睡梦中的师兄师姐们骤然惊醒,纷纷出院迎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师姐,师姐临睡前正在绣一幅扑蝶猫,到夜深时才和衣胡乱入睡,此时发髻上还插着根绣花针,脸上还带着倦意与被人吵醒的恼怒。
当她看到许尘惶恐的神情和他怀里的侍女后,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面上的倦意与恼怒顿时化作了凝重。她没有向许尘问话,只是看了看侍女的苍白脸色,便从髻间抽出那根绣花针,闪电般在她颈间刺了四记。
针落入风,侍女轻嗯一声,依旧紧蹙着眉头没有醒来,但脸上的苍白颜色却淡了几分,重新现出了原本的淡淡黑色。
“师姐……怎么样?”
许尘看着师姐颤声问道,他以前根本不知道师姐除了阵法绣花,居然还会用针医人,不过看着侍女的变化,顿时多了很多企盼。
“寒意攻心,有些危险,我只能拿针先镇压住。”师姐说道。
许尘的到来惊醒了兑山宗后山湖畔所有人,大师兄也出现在远处,只是他的动作还是那般缓慢,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觉得焦虑和着急。
师姐看着大师兄,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放松不少,喊道:“师兄,把老十一从山上揪过来,不过可得快些。”
大师兄怔了怔,转身走回身后的山林。
师姐看着许尘焦急的神情,安慰说道:“问题不大,你先抱着侍女去草庐,老师在那里,便断然不会出事,等老十一过来便妥了。”
许尘不明白师姐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老师肯出手,侍女自然不会出事,只是为什么要等四师兄?
晨光渐至,笼罩兑山宗后山,落在草庐檐上那些如金似玉的草丝上,然后反射到更远处围的草甸上一片光明。
许尘和潘安等人站在草庐外,等待着里面的消息。从去年春天开始,侍女便开始经常进出兑山宗后山,凭着自己做的一手好饭菜和安静性情得到所有人的喜爱与怜惜,此时知道她病的极重,兑山宗弟子们不禁都非常担心,叶瑶甚至已经急的红了眼眶,反而许尘却比先前要平静了很多。
因为老师已经醒了,这时候正在草庐里,他相信哪怕侍女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冥界,老师也有能力把她拉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王石从草庐里走了出来,许尘赶紧上前,王石看着他说道:“她先天体虚不足,阴寒入腑多年,这等旧疾每发作一次便严重过一次,隐藏镇伏的时间越长,病发便会越严重……我先前诊她脉象,确认前段时间她受过一次大寒,最近又心神思虑过胜,才到了如今这地步。”
许尘问道:“不会有事?”
王石说道:“师姐金针压脉很及时,我给她煎了副药,应该能稍退寒意,没有什么大干系,只是以后要注意保暖,可不敢受什么风寒。”
许尘听着这话,顿时放松下来,忽然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
王石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看着他疑惑问道:“小师弟,侍女这病乃自娘胎里带来,过去这些年想来也病发过很多次,永安没有什么好医生,都城里更都是一群庸医,你靠什么法子竟让她活到了现在?”
侍女幼时,许尘经常带她去看病,辛辛苦苦攒的那些银两,基本上都花在了药铺里,然而却没有什么用处,后来偶尔他发现了一个法子,才让侍女熬到了今天,此时听着师兄的问话,他不敢有任何隐瞒,老老实实回答道:“后来每次侍女病发时,我总让她喝一大囊烈酒。”
二师兄一直沉默站在草庐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时听着许尘这些年竟是拿烈酒在替侍女治病,顿时蹙起眉头,显得极为不悦。
王石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这倒确实是个对症的法子,虽说烈酒暖脉只能暂时治标,但总比那些烂药干净的多。”
幸亏有这样一番评价,不然二师兄绝对不会饶了许尘。
看着王石的身影消失在花树之中,许尘今天才知道这位爱对花痴言的四师兄,竟然是位医道圣手,想着当年初入后山时见着的那个满头花瓣的痴人,不禁觉得有些担心,说道:“四师兄……靠谱吗?”
师姐说道:“老四这辈子的精神都在花草之上,他能识世间一切花草,能辩世间一切花草之用,精通一切草药之术,要他看病那是最靠谱不过。”
听着这话,许尘总算是放心下来,但却没有完全放心,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最靠谱的当然就是老师,总得听听老师怎么说。
草庐四面透风,唯有数道屏风,横七竖八地搁在台上,里面有一方大榻,那便是玄微的居所,此时侍女便躺在那处。
侍女先前醒过来了一会儿,这时候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