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的确在沙漠混过,经验老到,他说晚上要起大风,天气会冷,都被他料中了。反正在越野车里,我们什么也不用担心,车外面风刮得“呼呼”的响,就像是海港里天然的催眠曲,一潮赶着一潮。
睡到半夜,我准备起来小解,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透过模糊的车窗,只见远处黑黢黢的,像是乌云盖顶,月亮也看不见了,只留下一丁点天光。我以为要下暴雨了,赶紧喊醒他们三个,又给胡子打电话,居然没信号。之前在镇上信号还是不错的,这一路没注意,竟然穿到了无人区。
风沙太大,我不敢下车,赶紧狂按喇叭,直到胡子他们回了一个,我手上才停下来。我听见胡子他们在发动车子,但听声音,好像是轮子陷住了。我打开车灯,眼前的东西差点吓得我心跳骤停!
黑压压的影子在挡风玻璃前面招摇着,有接近两米高,远处还不断走过来更多,但我的挡风玻璃上沙子太多,连雨刷都被卡住,根本没办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胡子突然按了一声喇叭,我专心听着,由于两辆车都门窗密闭,隔音效果又太好,加上风沙肆虐,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半天后,我只听清了他一直在重复的那句话:“关掉车灯!关掉车灯!”
我听他都要发火了,估计这事儿很严重,赶紧关了车灯,接着就听见很密集的捶打车窗的声音,我们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过了一会儿,车子剧烈地摇晃起来,我看到沙子像水流一样漫过了车窗,好像要将我们埋没。
周围忽然响起了枪声,这是我们带在身上的唯一的沙漠之虎,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为了保护救生物资才带上的,一直都放在补给车里,我心里一惊,肯定是胡子从车里钻出来了!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不知道是胡子还是东海一直在开枪,枪声却越来越远,而且好像还出现在头顶。我心说完了,我们肯定是陷进流沙里了。
渐渐我们车外没有了捶打撞击声,也不再摇晃,接着头顶枪声也开始停止,估计是子弹打完了,又也许他们已经遇难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我听见车子后面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吓得我们赶紧各自检查车窗是否完好,是否锁死了,幸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钻进来。
接着我们眼前突然一闪,有一支手电筒贴着车后窗玻璃亮了一下,然后又关掉了。我知道他们还活着,正在开展营救工作,这一闪的灯光是在安慰我们,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我们不敢说话,不敢问是谁,就让他默默地刨着沙子。
刚被风吹过来的流沙很松散,估计胡子他们是在车子后面刨沙,只要刨开一些坑,前面的沙子自然会流下去,再加上风力的作用,我们的车子很快就能重新露出地面。
天光渐渐又透了出来,我看见一道影子快速靠近我们的车窗,用力拍打窗户,一听这节奏,就知道是个人。我们赶紧开门,才发现是东海,他背着背包,钻进车里赶紧关上车门,小声说:“我们必须马上出去,沙子里有东西,大家第一时间爬上雅丹石丘等天亮,这些东西上不去!”
我吃了一惊:“外面这么大的沙暴,人裸露在这种天气里等着天亮,熬得住吗?”
东海说:“熬不住也得熬,每人带几个烤馕,一瓶矿泉水,注意开盖的时候别让沙子灌进去,能对付多久是多久。车子里不能呆了,万一被埋了怎么办?”
我问他那都是些什么怪物,他说不知道,我意识到事情很严重,决定马上离开车子。东海提醒说:“随身装备都带上,越野车搞不好得放弃了。”
冲出车子关好车门,我们才发现自己正处在沙窝里,只要一阵狂风打过来,恐怕就都被埋了。我们吓了一跳,赶紧手脚并用往沙堆上面爬,视角刚好看见胡子抱着枪,蹲在三米多高的矮石墩上。他看到我们上来了,马上喊:“快爬上白龙堆,来我这里!”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沙漠里的风暴这么厉害,多大一会儿的功夫,车子都埋了,这矮石墩,刚才可还像两层楼似的,这么快沙子就上升了两米多。
胡子跳到白龙堆墙上,抛下攀缘绳索,将我们拉上去,每上去一个就多条绳子,整个过程才花了十秒钟不到,我们全在白龙堆上了。这时候,沙子底下的东西可能察觉到了我们的活动,突然从沙面钻出来五六只,头顶离我们也就半米多,伸个手就能摸到。我们打开强光手电照射过去,发现这些东西看不出是动物还是植物,有点像是长着嘴巴的巨无霸仙人掌,又像是某种虫子的夸张版,口器上是一层层的“刺花瓣”,看着又恶心又可怕。
胡子吃惊地说:“这虫子会喷毒液,离它远点!”
我们惊惶失措地往白龙堆中间挤,全都背部迎着风硬抗这鬼天气,胡子说:“这是蒙古沙虫,也叫死亡虫,它们寄居在沙漠地底,如果遇到感兴趣的震动,就会倾巢而出,被它们包围的人和动物,几乎不可能生还。”
我心跳加速,疑惑地问:“感兴趣的震动?”
胡子解释说:“就是食物的诱惑。死亡虫人轻易碰不到,因为它们生活的地方都是在无人区,你要相信人类才是最可怕的杀手,是不可能允许边缘地带存活这么凶猛的巨型虫子的,千万年进化淘汰下来,就只有在沙漠深处才能看见这种可怖生物的出现。”
东海问:“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