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了一会儿,沙子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张弦让我们退后,他双手握剑,随时准备将钻过来的沙虫“就地正法”。
六双眼睛前后左右里里外外都监视着,生怕一个疏忽就要了大家的命,这时候天光忽然透了出来,映入我们眼中的,是一只女人的手。
那双手看起来很年轻,一看就是个小女孩,但并不是那么娇嫩,多少显得有些干练。我们都愣住了,那女孩操着新疆口音的普通话,怯生生地问:“里面有人吗?”
她看到张弦伸出去的古剑,吓得一声惊呼,赶紧退开,我们都钻了出去,才发现风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我们的车子也从沙堆里显露出来,这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那是个新疆女孩,看到了胡子手里的突击步枪,以及我们手上的伞兵刀和电棍,吓得愣在那里,一言不发。这小姑娘身边一共有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汉人。胡子背了枪笑着说:“家伙都收起来吧,别吓着人家小姑娘,她可是救了我们的命,是大恩人呐。”
小姑娘这才镇定下来,问我们:“你们怎么会在地下?这里是肠虫的巢穴,很危险。”
我们笑了一下没说话,少女又说:“你们来旅游居然带着步枪,要是被武警看到,会将你当成恐怖分子给击毙的。你们胆子太大了,还不快藏起来。”
我愣了一下,这少女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头了?胡子笑着说:“这位小姐说的是,这把枪是我在路上捡的,是被沙尘暴刮出来的,得亏了有它,不然我们几个人,就要被沙虫吃掉啦。”
少女点点头,居然信了。我看胡子一脸的诚恳,心说你真他妈会编故事,要换了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女孩对一个新疆人说:“艾沙,要不要带他们回去?”
那个被叫做艾沙的小伙子说:“可以,不过先找到夏明他们再说吧。”少女于是问我们:“你们看到我的同伴了吗,他们一共有十四个人,都是汉人,身上带着旅行装备。昨天晚上起沙尘暴,走丢了。”
我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少女眼泪马上飙了出来,说:“你确定只有十三个人吗?这些人是我的同伴,他们一定是将黑司命当成肉苁蓉给吃掉了,才中了不死毒。”
她问我们有没有看到一名个子高高的年轻人,头发有小哥那么长。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我们去清理越野车,拍打掉挡风玻璃上的沙子,用工具掏了排气管,又补了水,居然还可以发动。艾沙说:“幸好你们用的是这个丰田牛头车,要是换了别的车子,被沙子这么一埋,就别想再发动了。”
我们聊了聊,原来他们是沙漠里的罗布人,被沙虫吃掉的探险人是这个叫阿勒的女孩的同学。阿勒在车上为我们指引方向,车子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就到了一处有海子的地方,我们身上全都沾满了沙子,看到海子惊喜若狂,全都跳进水里,将浑身上下洗了个通透,阿勒也不害羞,跟我们一起洗。
阿勒问我们是不是来寻宝的,我心里打了个点,尽管她问得很委婉,但我还是仅凭直觉就嗅出了倒斗的味道。阿勒笑着说:“经常会有人来这里寻宝,但不是被沙虫吃掉,就是遇上了沙尘暴或者食金蚁,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有时候甚至还遭遇到狗皮黄,这种残暴的毒蜥蜴,能将人活活吞掉。”
她说:“沙漠里到处都是杀手,我的那些朋友不听劝告非要来寻宝,结果误食了黑司命,全都变成了丧心失智的活死人,四肢上割一刀,连血都没有。如果找到了那些古城,里面还有吸血鬼和神明,会将闯入者困死在地下世界。”
海子里沁凉怡人,阿勒的衣裳全都湿透了,勾勒出朦胧有致的年轻体态,她的身体曲线显得很诱人。我听着她讲述这些沙漠中的死神故事,竟然觉得是一种享受。
我问她姓什么,阿勒是什么意思,她却说:“我们罗布人看到什么就叫什么,是不用姓的,阿勒,就是黄金的意思,我的全名叫哈姿阿勒同阿碧丹。”
我好奇地问:“真好听,可惜太长了记不住,是什么意思?”
阿勒神秘地对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水里泡够了,我们心满意足地上了岸,去车里躲着换了干净衣服,阿勒家的饭也熟了。各种鱼,居然还有大米饭,阿勒说平时都是吃鱼,看到来客恩了,爷爷才做了饭。阿勒和爷爷相依为命,他爷爷对我们很热情,但我感觉他总是防着我们,脸上的笑透着遥远的距离,好像隔着两个世界。
晚上我们去车上睡,阿勒出来找我们玩,叮嘱我们不要离开这片海子,也不要随便下车,说这是方圆几百里内唯一的水源地,附近的野兽都会来这片海子里饮水,撞上就不好了。
我从来没想过沙漠里有这么纯粹的地方,绿草如茵,胡杨木和红柳到处都是,有大湖,有丰富的鱼类,有澄澈的星空,还有这么美丽的少女。我觉得这就是世外桃源,我如果有一天要隐居,我就来这里。
这里的风俗真是恬淡自然,半夜阿勒在我们的车上睡着了,我的眼皮子也很沉,就这么对付了一晚上。早上醒了她有点不好意思,非要带我们去抓鱼,她用小渔船载着我们,手很稳,劲儿不小,很快就收了网,一天的新鲜鱼又到手了。
沙漠里环境太恶劣,我们可能是真怕了,就在这里住了好几天,才意识到我们该走了。胡子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