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江北叫得很亲切,亲切到我从来都不敢奢望的地步,我甚至期待他会说点什么。 他只是烂泥似的歪在车座上,抬起一只手缓缓摇了摇,闭着眼睛说了句:“拜拜。” 不知道该失望还是喜悦,我干笑着对他说拜拜,然后和仔仔也说了拜拜,关上车门,转身跟着瑶瑶往小区里走。 瑶瑶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哒哒响,我在她旁边一声不吭,就像做错了什么似的。 瑶瑶忽然问我:“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谁啊?” “江北。 ” 我愣了一下,然后泛滥起掩饰的轻笑,我说:“我缺心眼儿啊?” 缺心眼才会喜欢他,缺心眼才敢喜欢他。我没那个胆量。 瑶瑶用一句“***”轻飘飘地解释了她和仔仔的关系,然后我深刻反思,我和江北算怎么回事,似乎说“***”都太亲切了,在他面前,我更像个予取予求的奴才。 我不想看清自己有这么卑贱,我决定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忘得干干净净。回家洗澡睡觉,醒来手机没电,冲了好一会儿电才能开机,有未接电话,当然是康岩打来的。 我并没有像平常那样第一时间就打过去,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觉得我是背叛了康岩的,我虽然觉得愧疚,但却并不羞耻。足以可见,经过简单的培养之后,我轻而易举变成了他们口中的贱货。 我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有人敲敲我的门,然后瑶瑶歪着脖子夹着电话把门打开,站在门口问我:“你吃啥?” 我说随便,瑶瑶对着电话讲:“鸡公煲吧,要超辣的啊,再弄几个玉米饼子,唉,你多久能到?成,就这样吧。” 瑶瑶一边打电话一边关了我的房门,我也算彻底醒了,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拿笔记本看了半集电影,然后起床。 外面有人敲门的时候,我在厕所里刷牙,瑶瑶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陈林在阳台打电话,陶文靖在洗头发。一圈人算下来,就属我是最方便的。瑶瑶大声吩咐我去开门,我以为是送外卖的来了,穿着睡衣叼着牙刷去开门,然饭盒站在门口。 当时我有点愣,急忙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勉强地笑笑,说:“进来,不用换鞋了。” 我转身冲回厕所关上门,用最快地速度冲掉嘴里的泡沫,却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一屁股坐在马桶上。 陶文靖擦着头发,愕然地看了一眼我的造型,“妈呀,拉屎咋不脱裤子呢?” 我白她一眼,压低声音说:“康岩来了。” “来就来呗,又不是没来过,你怕他干啥?”陶文靖不以为然。 我倒不是害怕,我是觉得愧疚,我不知道跟康岩的关系到底确立到哪一步了,但昨天我和江北…… 这事又不好跟陶文靖解释,哪怕是瑶瑶我都没告诉。告诉瑶瑶,她肯定会这样说:“男未婚女未嫁,这是你的自由,不告诉他就完了呗。” 但换了多数人,心里都会过意不去。可在厕所里躲也不是办法。 我走出去的时候,桌子上的外卖盒都打开了,瑶瑶耐心地吹着自己的手指甲,康岩坐在沙发上削去一次性筷子上的毛刺,笑吟吟地等我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