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他们还是把我放了,正如我想的那样,有外人在,他们不好跟我真闹起来,关于没去成南非的事情,也就被说成了再议。其实没有我爸他们的压力,去不去南非我真的不在乎,但以我现在刚毕业这个资历,去哪工作一个月怎么也出不了五千,现在看来,我还得照着江北的话,去找个万八千的工作回来,然后每个月孝敬我爸?
我真不知道他是来帮我的,还是添乱的。
我从我爸他们房间出来,看了眼表,才晚上八点半,大夏天的没人睡这么早。我预感接下来会有一连串的尴尬发生,我去找江北,他正对着厕所外的镜子擦头发,穿着我弟弟的t恤。我弟弟的身材比起江北那算得上是娇小,所以翻箱倒柜找出来件比较另类宽松的,反正套在江北身上也挺别扭的。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他从镜子里轻飘飘地瞟我一眼,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当时我特别想上去抱他,现在他在我家里,穿着我弟弟的衣服,照着我家的镜子,这感觉太梦幻了。这要是以前,想到这个画面我都得偷笑好久。
可它真的发生了,才觉得这么不现实,问题是我知道现实究竟是什么样的,江北这趟过来可不是上门提亲来的。
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好玩儿?”
江北“嗯”了一声。
“老大,你玩玩儿我就算了,我爸他们受不了这刺激。”我很无奈地类似于乞求。
江北转身,偏着头看我,皱着眉说:“你这么怕他们干嘛,你又不欠他们的。”
我愁眉苦脸地低下头来,觉得很无力,江北离我又比较近,我就把脑袋顶在他胸口,郁闷得想抓狂。
其实我是个爱说实话的好孩子,因为我以前太爱撒谎了,然后发现撒一个谎真心要一百个谎来圆,太累了。所以我不想撒谎,可是江北这分明是在逼我撒谎,我觉得好累啊。
“咳咳。”
我弟弟在外面清了清嗓子,这意味着我爸或者赵阿姨可能会出现,我过来之前先让我弟在客厅把风的。我跟江北分开,然后说:“算了算了,开一天车,你睡觉去吧。”
江北撇撇嘴巴走了,我估计我弟弟那个狗腿会去接待他,就不想管他了,拿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去阳台上洗。
我洗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本来想去偷瞄一眼江北睡了没有,结果发现他又跑到客厅里坐着去了。就坐在那种特别憋屈的小马扎上,旁边坐着我弟,对面的沙发上是我爸和他老婆。这四个人在打牌。
我爸有个打牌的嗜好,还不是斗地主什么的,他只打升级。逢年过节我回家,家里一旦凑齐了四个人,每天的娱乐项目就是陪我爸打升级。
江北不大懂我们家的规矩,我弟我爸乃至赵阿姨,三个人轮番跟他讲解,这孙子跟三好学生似得听一句点个头,各种不耻下问。
我坐在侧面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装模作样地看电视,江北和我爸打对家,他俩就是一伙的。
他们四个还真就像模像样地打起来了,我估计江北不熟悉这种牌局,他跟人打牌都是几千上万的赌,我们家就玩个输赢图个乐呵。
很多人有这么个经历,就是打牌的时候,那个最不会打的,偏偏就是牌最好的。江北把把抓一手好牌,好得都不知道怎么出了,他就故意把牌亮到我面前跟我显摆显摆。哥你不要这么暧昧行么,你前脚走了,我后面还得跟我爸他们去解释。
牌局以我弟和赵阿姨的惨败告终。赵阿姨这个人特别会扫兴,她看看表十点了,说什么都要去睡觉,我爸正在兴头上,恋恋不舍地去洗刷。
江北跟我弟回屋睡觉,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给手机冲了上电,开机以后看见一堆10086发来的来电提醒。
主要就是瑶瑶和陶文靖打的,其中夹杂着三通我弟弟的,两通我爸的。还有几通,来自康岩。
康岩还给我发了条信息,这么说的:“瑶瑶说找不到你,你去哪儿了,需要帮忙就跟我说。”
我按下回复键,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条,我说:“没怎么,前两天手机坏了,现在在家,你不用回复了。”
躺在床上,我睡不着,不停地按亮手机看时间。有时候忽然想想,江北现在就在我家,就感觉挺亲的。但又想想,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他还会在别的女人家,而我也会领我未来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回家,这么一想就挺伤感的。
十二点,家里已经没有动静了。我弟过来敲门,他说:“北哥让你过去一下。”
我就去了我弟的房间,我弟在我房间里呆着。关了房门,江北穿着我弟的大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没耐心地问:“干嘛?”
江北呈半死不活状,他说:“你家这儿也太热了。”
“这是内陆,肯定比不了w市。都说了让你去住酒店,我家又没装空调。”
江北坐起来抽烟,风扇吹得他头发乱晃,我对他说:“你别教坏我弟弟啊。”
“你弟还用教?他什么不会?我高中的时候比他老实多了。”江北说。
这话江北经常说,说自己其实是个冷纯情冷纯情的人了,我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就撑起一派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架势,幽幽叹息,“为情所伤……”
我陪他坐了一会儿,困了,打算回屋睡觉,江北说:“我觉得你爸对我印象挺好的。”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他女婿。”
江北咂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