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很生气,气愤仔仔把他出卖了。但其实根据我后面的了解,这事还真怪不到仔仔。江北他爸做了一辈子生意,那是个人精,对他们这些小辈太有了解了。
他爸看见仔仔的头包成个粽子样,就知道这混小子肯定是打架了,仔仔打架,江北多半是跑不了。然后随口那么一问,仔仔支支吾吾的,手里拎着的又不止两个人的早饭,事情怎么回事马上就见分晓。
我听着江北他爸要来,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但有件事我是记得的,江北他爸我见过的啊,当初要不是江北他爸手下留情没把我怎么着,我现在还不一定什么熊样呢。
我慌里慌张地往外跑,刚走到门口,病房门外玻璃床上就透出一个人影来,我一着急,推开旁边的厕所门躲了进去。
其实我跑了就没事了,那是他妈大夫来查房的。但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跑就真的来不及了,江北他爸真进来了。
我锁了厕所门呆在里面,听外头大夫问江北和仔仔的情况,然后说等拆了线就可以出院了,过两天不疼了也适当下床走动走动。
江北他爸在外面一直没有吱声,我知道他来了,是因为仔仔恭恭敬敬,乃至故意提高了声音叫了声:“叔叔。”
我琢磨着,我现在偷偷开门出去跑,是不是也行,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但我又琢磨着,江北他爸一个大忙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也不至于专门进来上个厕所,我大可以等他走了大大方方再走。
查房医生走后,江北没什么情绪地问:“您老人家上来干什么?看你儿子笑话?”
“你都多大的人了,一天天有没有点正行,还打架!”江北他爸也不客气,打从我第一次在床上遇见江北,然后听江北跟他爸打电话起,就听得出来,这父子俩关系并不是非常和睦。
这不和睦的根本问题在于,江北不怎么爱给他爸面子。自然江北作为一个从小缺爱长大缺钙的心理不健全儿童,到这个岁数了还不懂事也算不得奇怪。
而我对江北他爸也是有些印象的,印象中这是个比较随和的老人家,话不多,能忍让。就他这句开场白来看,江北他爸对儿子的态度还是很严厉的,严厉却不代表管教严格。
江北不乐意了,对他爸说:“这事儿又不怪我。”
“不怪你,哪次有事都不怪你!”江北他爸语气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啊,老人家血糖高就不要这么容易动怒了,跟我爸似得碰见事情就和稀泥,多好。
江北很耐心地跟他爸解释,“那几人骚扰我女朋友,我能不管么?”
他爸说:“就你还女朋友,整天跟些不清不楚的人混在一起,也知道交女朋友了?”
“唉?饶饶呢?”江北的声音。
仔仔打圆场,“叔叔您消消气儿,北子真找女朋友了,挺好一小姑娘,正儿八经工作的,w大的学生,今年刚毕业。”
仔仔还真别拿学校说事儿,瑶瑶和我是校友,现在怎么着了?江北和仔仔以前上那大学,也是名校,现在一个个都怎么样了?这充其量就是一帮受过高等教育的流氓!
那边江北他爸还没反应过来,江北开始在外面嚷嚷,“饶饶?饶饶?赶紧出来!”
我抚了把额头,江北这算是孝顺吧,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让他爸宽宽心吧,可他也不能赶鸭子上架拿我当挡箭牌啊。 [
我对着镜子看了自己两眼,睡了一觉,妆花了也淡了,其实真出去应付还好,关键是我见过他爸。他爸要是觉得我就是个夜总会坐台的,这不是弄巧成拙么?
仔仔过来敲门,劝我还是出来吧。
得出去啊,都逼到这份上了,我这么藏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假装冲了下厕所,洗了下手,开门出来,一路低着头走到江北他爸面前,非常心虚地叫了声:“江叔叔……”
江北他爸就打量我,我微微抬了下头,又赶紧把脸埋下去。
我忽略了个问题,江北他爸人老了,记性不好,而且那天在夜总会,毕竟是晚上,和白天灯光照人多少有点不同,最要紧的是,江北他爸这种阅人无数的人,不会怎么把我一个一面之缘且以为是风尘女子的姑娘放在眼里,所以他根本没记住我。
江北他爸就说了一句,“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江北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您就别管了,你看让你给吓的。”然后很聪明地岔开话题,“您跟那个宋阿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约出来一块儿吃个饭?”
他爸瞪了江北一眼,手里还握着去化验开的单子,甩了句:“我去化验。”然后走了。
我们四个人齐齐目送老人家离开,他爸一出房门,我整个人都萎了,一屁股坐在仔仔的病床上。江北冲我招了招手,“过来坐。”
我就鬼使神差地坐过去,江北费劲地把自己的身体提起来一点点,抬手摸我的头发,轻轻地问:“吓着了?我上回让你爸妈训得脸红,也没你这样啊。”
我无力地看他一眼,我说:“你骗完我爸,现在又骗你爸,是不是不大好啊。”
我现在觉得江北人品有问题,他太能胡诌了,撒谎时候眼睛都带眨一下的,那份从容淡定,羞煞金马影帝。
江北皱了皱眉,“我怎么骗他了,”然后停顿了一下,“你不乐意做我女朋友?”
我也顿了一下,在一个很短的瞬间里,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我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