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边往东宫走去,夏鸿升一边同李承乾说道:“陛下,让你留守定州监国,依我来看,有两个目的。”
“哪两个目的?”李承乾问道。
“这第一个嘛……是为了后勤。我告诉过你,你也亲身体会过。打仗不仅仅打得是将士,打得是计谋,更打得是后勤。将士再拼死,计谋再精明,若后勤不行,都是白搭。”夏鸿升边走边对李承乾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再威风的将军没有粮食什么也干不成。自古以来因粮草出问题,被敌人断了粮道,而一败涂地的战例数不胜数。故而,战争之中,粮草问题必须最优先考虑,有多少粮草打多少仗,逞能是没有用的。而且,我曾经给你讲过,后勤可绝不是粮草这么简单。除了这口中吃的,还有手上用的,身上穿的,脚下踩的……所有将士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可以说全都是后勤。大军作战,几十万人所需的吃喝和消耗是个巨大的数字,这些东西也不可能全部跟随大军同步前进。于是后方统筹后勤者,便尤为重要。”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东宫,李承乾令人去找来自己的衣物,拿给夏鸿升,然后又急切的问道:“升哥儿,你且边换边给我讲讲吧!”
夏鸿升一边换着衣物,一边又讲道:“就拿前朝来说吧,整个隋朝四伐高句丽而不胜,就军事角度而言,后勤补给不畅是主要原因。开皇十八年,汉王谅率马步大军自河北出发,讨伐高句丽,在临渝关值水潦,魄运不继,军中乏食,复遇疾疫,只能半途而废。后来到了炀帝,大业八年炀帝亲征高句丽,当时那是一个盛况空前,想来你也是读过的。“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这么多人,他们的粮草几乎全部出自黎阳、洛口仓,然后通过漕运集中于涿郡;衣甲器杖集中于高阳。而馈运者倍之。倍之啊,那是什么概念?就是多达二百万人以上的民夫,去替前线的大军运送后勤补给。这么大规模的劳役,所造成的惨景,史不绝书,我就不与你多言了。大业九年,第二次征伐高句丽时,杨玄感利用运粮卒的不满掀起叛乱,这你方才也说了。大业十年,炀帝第三次伐高句丽,那时天下己然大乱,不复行伍,只好乘高句丽囚送斛斯政乞降这个台阶草草收了场。可以说,前隋的天下,是被征伐高句丽所需后勤给拖垮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正是读过杨玄感之变的事情,才觉得不该将长安空着啊。”
夏鸿升笑道:“朝中大臣,自然也有这种担心。之前刺史郑元还上过奏疏,说辽东道远,粮运艰阻,东夷善守城,攻之不可卒下。征讨高句丽的军资筹措、运输,都直接关系时局之稳定,因此陛下不能不把这个问题放在首要位置加以考虑。河北道是陆上那一路大军的粮草来源之地。陛下以太常卿韦挺为馈运使,以民部侍郎崔仁师副之,自河北诸州皆受挺节度,听以便宜从事。韦挺分工监督河北漕运,崔仁师分工监督河南漕运。将各地粮食物资由陆路、漕运集中于幽州,由幽州北输粟营州,东储粟古大人城,将此二地作为前线后勤补给之基地。”
“那照此说来,若为粮草后勤之须,我也应当坐镇幽州才是啊!”李承乾反问道。
夏鸿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承乾,若你只是一个朝臣,若为后勤故,那肯定是要去幽州了。可你并不是一个寻常的朝臣啊!定州,汉曰中山郡,后魏日定州,后周及隋因之至今。亦曰博陵郡,凭镇冀之肩背,控幽燕之肘腋。关山险阻,西足以临云代。川陆流通,东可以兼灜海。语其地势,亦河北之雄郡也。虽不似幽州那般为粮草集散之地,然其地处河北腹地,控中原向东北陆路交通之枢纽,实为军需之要地。坐镇其地,可督察河北、遥控河南,去永济渠亦不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乃是要害之地。若有太子坐镇,再加之高士廉老大人、马周、刘泊刘大人等干才辅佐,足可解后顾之忧了。承乾,陛下这么做,将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你来坐镇总督,又何尝不是对你的信赖?!”
“原来父皇是这般考量!”李承乾听了夏鸿升话,竟然颇为感动,说道:“我一定要做好分内之事,不辜负父皇之厚望!”
夏鸿升这边已经穿好了衣物,二人又回李世民处,一边往外走,一边夏鸿升又说道:“不错,陛下的确是对你寄予了厚望。让你坐镇定州,除了督管后勤之事,另一个原因,就是要震慑和防范薛延陀。”
“薛延陀?”李承乾一愣,随即又是一凛:“升哥儿,我明白了!大唐如今已经荡灭突厥和吐谷浑,薛延陀已成为北边最强者。高句丽素来同北面那些人有交通,常引其为奥援,冀图成犄角之势以对抗中国,自南北朝至今日始终如此!胜、夏等州素来是防范薛延陀的重镇,其与定州之距离,远小于与长安之距离,距离辽东也更近。且,定州通过飞狐道可直通漠北,万一薛延陀真有变数,定州可直接指挥胜州、夏州等地,征辽的大军亦可直接回转定州往薛延陀而去!”
夏鸿升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至于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纯属为你着想了。”
“哦?”李承乾一愣。
“你身为太子,这么多年了,该学的东西学了不少,该见的世面也见了不少,该听的话也听了不少,陛下也培养你了这么多年,总得给朝臣们一个交代,让他们觉得,这个诸君日后值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