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仁商号的风头一时无两,又因着极好的待遇,立时便得到了许多人的拥簇。好些人都去报名。
这义仁商号,报名也是新奇。去报名做活的,不是商号给安排活计,反倒是让你自己选,你想在船上干什么活,自己说。
说了之后,一样活计的人放到一起比试,再从里面挑,照着本事,从本事最好的开始留下,直到留够了人数。剩下的人,就算是没被挑中,被淘汰了。在船上地位越高的,人数越少,越难被挑中。但凡挑中的,还不行。义仁商号还给找了郎中来,又是号脉又是查验的,身体没有大毛病的才算真的能留下来定下契约的,身体若是毛病不小,不适合上船出海的,就又给淘汰下来了。不过这义仁商号也算是仁义了,若是被郎中查出了毛病,虽然不能留下来,但是义仁商号出钱让郎中给治病,能根治的,治好的人还要,若是不能,也提早知道自己身子有了毛病。
这么一来,就算是没被留下的,说起来义仁商号,也都是交口称赞。至于自己留不下来,那是自己技不如人,回去好生练习了,日后还有的是机会。义仁商号的人说了,往后还会多次招人的,待遇跟这次都一样。
就好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极好的待遇之下,义仁商号短时间内就拥有了一大批技术精湛,经验丰富的船工了。
甚至于里面好些个都是原本其他海商手底下的人,也都眼馋义仁商号开出的条件,偷跑过来了。
其他的海商商号暗地里面的不满是肯定的,因为义仁商号不论是对手下的船工,亦或是合作的其他商人,开出的条件都比他们的要好的多,这是明摆着的抢生意,不满和嫉恨是肯定少不了的。但是明面儿上,因为义仁商号的大手笔,令这些海商对于义仁商号的背景就有了些忌惮,所以暂时风平浪静,都没有什么表现。
独资型雇佣式的运营方式,使夏鸿升的义仁商号得到了船工们的拥戴,渴望进入义仁商号,成为义仁商号的船工。而合资型的合作方式,使没有自己的海船的海商们降低了用船、出海的成本,又增加了收益,于是也获得了这些二线、三线小海商的簇拥。所以几乎是一个月的功夫,义仁商号的海船虽然还没有出过一次海,就已经隐隐有过其他那几个大头海商的架势了。
“欧阳通判,这几日事情忙不过来,故而未来探望,今日稍微得闲,赶紧前来拜访,欧阳大人近日可好?”泉州治所内,后院堂中,一人躬身一拜,说道。
“烦劳挂念,多谢林掌柜。”欧阳韶笑了笑,说道:“今日刺史大人不在,却不知林掌柜所来何事?”
“也无甚子特别的事情。只是觉得多日未来,有些礼数不周了。”林掌柜摇了摇头,说道:“顺道,也想着打听些事情。”
“哦?”欧阳韶问道:“却不知林掌柜想要打听合适?林掌柜素来对泉州多有贡献,刺史大人也很是感激林掌柜,林掌柜想问甚子?”
“唉,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情。上个月底儿,有个打洛阳来的商贾之后,在泉州落脚,开了个海商的商号,叫义仁商号,不知欧阳通判可知晓?”
“义仁商号啊!”欧阳韶点了点头:“这个商号这段时日倒是风头正盛,故有所耳闻。”
“这个义仁商号的主人,那洛阳来的年轻公子,倒是大手笔。欧阳通判可知道他给船工和那些没船的海商开出的条件?”林掌柜说道:“这分明就是针对抓咱们泉州本地的商号,明摆着在挤咱们!您听我说……”
“诶——”欧阳韶抬起手摆了摆,笑道:“林掌柜不用解释,义仁商号的那些条款,我都知道,刺史大人也都知道。”
林掌柜一听,两手一拍,说道:“欧阳通判,既然您也知道,那我就好说了!您看看,他那条款,分明就是想要挤死其他人,自己一家独大,独揽了这泉州的出海生意嘛!还有那什么又是沿街摆宴,路过即食的,又到处贴榜——这是谁都能贴的?只有官府才能贴的!这些,难道官府都不管?”
“林掌柜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欧阳韶笑着压着手对林掌柜说道:“林掌柜怕是还不知道,义仁商号做那些事情,都是同刺史大人禀报过的,也是得了刺史大人肯的。是以才无人管他。”
“什么?!”林掌柜大吃一惊:“刺史大人竟然同意他义仁商号这么做?!怎么——欧阳通判,这义仁商号莫不是有甚子大背景不成?!竟然……”
“这倒不是。”欧阳韶摇了摇头又笑道:“林掌柜也不是外人,告诉林掌柜也无妨。义仁商号早就来找过刺史大人,主动请求向州府交税,除了出海的海税之外,其贸易之经营所得,以十税一,向官府缴纳税款。”
“什么?交税?!”林掌柜更是大惊失色,惊叫道:“还十税一?!”
欧阳韶站了起来,拍了拍林掌柜的肩膀,对愣住在那里的林掌柜说道:“林掌柜,这下知道为何刺史大人会准许义仁商号那么做了吧。以十税一,州府便每年在租、庸、调之外,凭白可多许多钱财来,这些从义仁商号身上手来的钱财税款,又可换做租,便使得泉州税收多出许多来。义仁商号缴纳的税款越多,泉州可换做的租就越多。泉州税收越多,刺史大人的功绩就越大,就越容易受到朝廷的看重。哪里还会不支持义仁商号?林掌柜,您明白了吧?”
林掌柜虽然心中大惊,但是这会儿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