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汹涌,黑沉的如漆如墨,花席城随着游荡的海水浮浮沉沉,大脑中所有一切像被抽空了,只有一片虚无。然后是雍沉的混沌。
就在她以为自己或许就要这样葬身海底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然后靠在了一团同样冰冰凉凉,却显然比海水温和许多的东西上。
紧接着,嘴角被捏开,一口纯净的空气从口中直入肺部,那股无法言说的舒畅让她忍不住咛嘤出声,想要及取更多的空气。
然而一张嘴,却感觉嘴角落下来一团微凉的柔软,随之而来的气息也越来越多。
下意识的,她伸手搂住了身前的腰身,攀赴着,将自己的唇贴紧,大口大口吸取着可以让自己的窒息感减轻的东西。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却说不出的沉重,不知道在这样混沌却奇妙的感觉中持续了多久。
花席城忽然觉得身体一轻。周身冰凉刺骨的海水尽数退去,然后搂着她腰身的手一松,唇上那股微凉的柔软也紧接着离开。
虽然处在迷糊状态,可身上忽然没了那个依靠。她却下意识的觉得心中一惊,本能的伸手在身前摸索,然后拽住了一片湿滑的衣角。
“别走…”
低低的喃呢从口中溢出,身旁的人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下一刻却毫不犹豫将衣袍从她手中扯了出去。
花席城紧紧蹙着眉,感觉到手中最后一丝联系被切断,心中恐惧与无助瞬间升起,鼻子里全是酸涩,想哭,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任由眼泪无声从眼角滚滚滑落。
冰凉的指尖,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轻轻抚过脸颊,也将那些无休止的泪痕掩去,花席城伸手想要借机拉住那个人。可惜这一次那人似乎有了防备,她连他或者她的一片衣角都未能碰到。
微风抚过。带来一阵淡淡的冷香轻轻落进鼻端,花席城蓦然全身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猛然惊醒。
抬头,月色当空,四周一片黑暗,她躺在一片细软的沙滩上,周围寂静无声,眼神哪里有任何人的身影。
花席城一下子从地上站起,双腿一软,险些再次跌回去。
她跌跌撞撞围着四周转,想要找到那个身影,可是举目望去只有一片黑暗与影影绰绰的树木,没有。没有人,没有那个身影。
不会,她不会认错,那个味道她太熟悉,似龙诞似檀香,那么清雅那么好闻,天下不会再找出第二个,是他,绝对是他。讨刚来划。
“师尊!你在哪里!”
花席城抬头,冲着周围大喊,“师尊,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
“你出来啊,求你了,不要躲着我,我知道是你。”
“上邪!你这个混蛋,有本事来你就有本事出来,躲着我算什么!”
一声声呐喊,几乎声嘶力竭,带着浓浓的鼻音,落在这空旷无人的小岛上,却只惊起了一片栖息的鸟类,轰鸣着从树林中飞起。
花席城越喊越无力,到的最后,声音隐隐带了些嘶哑,直到她哽咽着泪流满脸,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小岛黑暗中不远处的一角,一块巨大的焦石上,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立,远远望着那边的海滩上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的人。
“你先见她一面又不会少块肉,至于把她弄成这幅凄惨的样子?”
黑暗中,一人不解的开口。
“既是棋子,只需履行其义务便可。”
另一声音响起,淡漠冷沉,不带丝毫温度。
先开口的那人声音透着些无奈,半天才道,“明明一路跟过来,比谁都上心,这会又说只是棋子,真是猜不透你。”
一阵沉默,这人再次开口,却是求饶的语气:“得得得,当我没说,别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我。”
那方的声音到了这边,已经尽数被海风与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掩尽。
花席城瘫坐在地上,许久,似乎才从那股死寂中找回了一些思绪。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却不现身,既不愿见她又何必救她?
起身,她蹒跚着脚步往海边走,却忽然发现了躺在不远处的沙滩上的人。
一瞬间,死灰般的心似乎跳动了一下,花席城几步跑过去将地上的人抱在了怀里。
“罗修,你还在,太好了!”
花席城眼中的泪在看见罗修的这一刻被喜悦压了回去。
罗修的脸色很好,红红润润,呼吸平稳,解开他身上潮湿的衣物,小心翼翼去看他胸口,上面的伤口竟然包的很平整,甚至丝毫没有被水打湿的迹象。
不可能啊,船沉了,所有人都掉进了海里,按理来说罗修的身上不可能是干的。
花席城皱了皱眉,轻轻拽了拽他身上缠的绷带,才发现这并非是没有湿,而是被人换过来。
在他头顶上方的沙子里,有一个翠绿色的瓷瓶静静摆在那里,花席城的心在看见这个瓶子的时候沉了下去。
她自然认识那个瓶子,那是白琉璃压箱底的疗伤圣药,一般人可是得不到。
这一下,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救她的人百分之百是世尊。
只是,他却不想见自己。
轻轻替罗修将衣物穿好,花席城抱着双臂,定定看着黑沉的海面,眼泪无声无息落了。
夙夜被她害死了,师尊避她不见,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就是注定了孤单一人的命。
出生就被扔进孤儿院,好不容易活到二十岁,却又被一道天雷劈到这个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