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方才突然出现,是有什么目的?七杀殿的人行事,应该不只是单纯为了睦邻友好,门派互助吧?”闻庄回身看过来,默认了叶牧的猜测,冷淡地问道。
叶牧答道:“我来此,是想要复活一个人。”
“复活?”闻庄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你该不会把这句话也和景安说了吧?那个一板一眼的家伙有没有要给你把脉看看你精神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和我说,人死如灯灭。”叶牧说,“但我觉得,能打破成见,会用毒术来尝试治病的你,应该会有不同的答案。”
“我吗?”闻庄摊开手说:“我觉得,这是个很美妙的想法——但是并不现实。”
叶牧神色不变,问道:“为何?”
闻庄耸了耸肩,说:“我不否认,我乐于探索一切有用的知识,并且会去尝试任何可行的方法,但是我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又做不到什么。‘奈何’一毒,我尝试过上千种的改动研究,查阅参考了过去的数百起不同病例,还要参照单独个体的不同情况进行几十次的细微调整,这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我所依仗的,是百草堂过去几百年的经验积累和药理分析。”
他哼笑了一声,说:“景安那家伙虽然思想古板,无趣得很,却向来最喜欢研读古籍。百草堂的藏书他未必全部吃透了,但必然是全部读过的。他应该告诉过你,起死回生之术,纵观以前的全部历史,也从未有过任何有据可循的记载。再好的设想,不知其原理与规则的话,也不过是镜花水月,难以实现。”
言下之意,也是并不看好叶牧的想法。
因为历史中流传下来的一些故事,七杀殿在西凉的风评并不好。在当地人的心中,或许比起百草堂的毒系还要可怕一些。但是他并不反感这个突然冒出来,说着看似荒诞的想法的七杀殿刺客——看在对方看穿了他的真实想法之后,仍然对他表示了信心的份上。
这点好感让他可以按捺下因为被青梅竹马的景彤质疑而起的脾气,站在这里和对方说话。不过也仅此而已。
这时天光正好,庭院中绿意盎然,树影婆娑。叶牧俯身拂过一旁花丛中一朵垂头半绽的娇嫩白花,目光自地上跃动的斑驳光影上一掠而过,突然提起了另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情。
“……我记得在看到的记载中,西凉以前是一片荒凉沙漠,环境恶劣,生存不易。百草堂的祖师生于此地,成名后将门派建立于此,立下宏愿,要把荒漠化为绿洲。当时人们觉得他异想天开,但是数百年过去,如今的西凉,已是现下这般光景。”
百草堂的药系弟子,擅岐黄之术,亲近草木植物并熟知其习性,隐藏技能为催生植物。
游戏中,创建了新的账号后,角色会出现在所选门派的出生地中,并自动播放一段本门派的片头动画,以便玩家更好的了解本门派的特色和历史。他当初创建百草堂的那个小号时,曾看过西凉在百草堂的看顾下,由一片无垠荒漠上的某个破落小村为起点,一步步被绿意覆盖,最终辐射出了大片大片植被,湮灭了所有沙地的情景。那飞速变化的场面颇为震撼,让他印象深刻。尽管如今的西凉还未达到游戏中那时的盛景,但比起门派建立时那样恶劣的环境,显然是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直起身看向闻庄,说:“不管是镜中的花,还是水中的月,终归有迹可循。如百草堂祖师手中昔日和现今的西凉,如你手中本为剧毒却可救命的奈何,只要有心,总是有‘可能性’的存在。”
他像是承受不住强烈的阳光般眯起了眼,掩藏起黑眸中的势在必得,微微笑了起来:“我叫叶牧。谢谢你的回答,告辞。”
今天就到这里好了。还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来做个计划。在那位中年女人痊愈之前,还有一段时间。
不要急,不能急。
闻庄看着他离去后,转身走向客室所在的院落方向。
叶牧?他记住了。
想着即将到来的那场决计不会多么愉快的与景安的谈话,他皱眉拨开垂下的细枝绿叶,大步迈进了花木掩映下的院门。
在他踩过的泥土中,微微露出一点不显眼的银白色光芒。
如果拨开那层薄薄的泥土,会发现一枚小小的银耳钉。它曾作为一笔交易的见证而被交付出去,押上的则是一个人的性命。在那不久之后它就被这样随意丢弃在这里。
交易已经成立。而在这片拥有各种奇怪蛊毒的地域里,它的前任主人不打算携带任何来自于陌生人的东西。
此时的叶牧已经遥遥看到了山庄的大门。周围一眼看去没有任何人,他却停住了脚步。
似乎自从来到西凉后,就总是被人尾随啊。
“跟了我这一路,有什么事?”他回身问道,视线直指远处路旁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刚才和闻庄对话时他便听到了树丛后传来的细微足音,地上的花木后多出一道影子,调出的地图上可以看到一个移动过来的绿点停在了那里。谈话结束后,那人没有跟着闻庄走掉,反而是一路随着自己走到了这里。脚步声亦未做什么掩饰,倒不如说是颇为光明正大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不像是监视,和挑衅或者试探也有些差别。既然对方不打算主动现身,就由他来发问好了。
几声轻轻的击掌,一名男子自蜿蜒的石子路旁转出来,说:“我还在想